乳山民间文学.第四卷.山水传说

 

                       情人谷的传说

 

辛明路

 

 

胶东有座有名的情人谷，位于乳山市乳山寨镇赤家口村西北面石佛山的深处。那里流水潺潺，鸟语花香。山谷的深处，古树参天，幽思怡情，让人气静神闲；然而，追思情人谷那些感人的传说，又使人感慨万端。在怡情与感叹之间，忘却世俗，流连忘返。

◎前世：无情有缘

话说唐代有个叫韦固的人，年轻时到宋城游览，有天晚上，他在旅店门口散步，看见月光下有位老人坐在台阶上，身子依在一个布袋子上，就着月色在看书。韦固感到好奇，凑上前去与老人家搭话。老人对韦固讲，他看的是登记男女姻缘的书，学名叫《婚牍》，就是民间所说的鸳鸯谱。老人又指着那个布口袋告诉韦固，这口袋里装的是红线绳，用红线绳系住男孩女孩的脚，他俩将来就会成为夫妻。韦固急忙问：“我的妻子是谁？”老人起初不想说，在韦固反复追问下，老人只好说：“某日某时，市场上有位盲了一目的妇女，她怀里抱的那个3岁女孩，就是你未来的妻子。”韦固误认为盲妇是自己未来的岳母，心想，这样的家庭怎能配上我？越想越上火，越火越生气，气大了就丧失理智，他打发仆人去毁那孩子的容，打算留下个记号，避免将来娶到她。仆人不敢作恶，也不敢抗命，无奈之下，来到盲妇跟前，慌慌张张地朝着那孩子的额头就是一刀，然后就急急忙忙地逃回来了。

韦固回乡后，给他提亲的真不少，但总是阴差阳错的，婚事就是成不起来。14年后，韦固参加相州军，相州刺史王泰见韦固才貌双全，就把女儿王菡许配给他。王菡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风姿绰约，特别是眉间贴着花瓣，更显娇媚，出尘脱俗。在一起生活久了，韦固才知道妻子眉间的梅花瓣另有用途。原来王菡贴花瓣，是为了掩饰额头上的小伤疤。王菡伤心地说：“小时候保姆抱我逛市场，不幸被歹徒刺了一刀，虽未丧命，却留下了这块伤痕。”韦固一听，想起14年前的事，他紧张地问：“保姆是不是有一只眼睛失明了？”妻子回答：“是。”

韦固十分惊讶，这才信服当年月下老人的话。打这以后，他对妻子更是百般呵护，倍加恩爱。但负罪感却挥之不去，韦固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中。直到终老，也不能释怀。今世欠账，来世偿还，韦固想，来世一定要还清欠妻子的债。

◎今生：有情无缘

大乳山后乳山口海湾的北岸，有个福家庄，庄里有位名叫福成的小伙子，矫健魁梧，英俊潇洒。他生于海运世家。海上行船运输的风险很大，但获利也是很高的。家境富裕之后，爷爷意在改换门庭，让孙子专心读书。福成19岁那年，顺利地通过了府试和省试，考中了秀才。省试之后，他开始复习，准备参加殿试。翌年3月的一天，福成到岠嵎山赶庙会。在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的拥护中，他有点不适应，退到一旁作壁上观。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从岠嵎寺院走出来一位姑娘，秀眉明眸，口如含朱，肤如凝脂，腰如约素，尽善尽美。同行的女伴叫她玉娟，从人们的谈话中，福成得知玉娟是岠嵎山之北王家疃的人，父亲王员外在周边村庄开设多处纩丝连锁作坊。玉娟刚离开寺院门口不远，被一个无赖盯上了，那无赖自称是公差，纠缠玉娟答应给他做老婆，并对玉娟说：“我姑父是本县知县，跟着我，保你荣华富贵。”见玉娟不搭理他，那公差恼羞成怒，开始动手动脚。福成见状，喝令无赖住手，在福成及众人的威慑下，公差暂时罢手。玉娟向福成边行万福礼边说：“感谢书生搭救之恩。”她见福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在感激的同时顿生倾慕。俩人不约而同走出人群，走到两棵树杈相连的山梨树下，你看我，我看你，越看越好看，越看越依恋，福成鼓起了勇气，向玉娟表达爱慕之情和求婚之意，玉娟当即答应。俩人山誓海盟，非彼不嫁，非此不娶，终生相守，永不分离。临别时，玉娟叮嘱福成早托媒人前去说媒。从此，福成满脑子都是玉娟的倩影，玉娟满脑子都是福成的帅气，一见钟情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按常理说，金童玉女，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然而，命运之神成全人的时候少，为难人的时候多。

两个家庭在当地的口碑都很好，但好人之间也会有矛盾。生意上的误会，使两家积怨太深。福家曾给王家运送蚕丝到南方，福成的爷爷和玉娟的爷爷都随船前往。船到舟山群岛一带，遇到海盗抢劫，福成的爷爷下令不作任何抵抗，把货物全部给了海盗，并另外给了一些买命的钱，这才保住了全船人的性命。但不曾料想到，玉娟的爷爷急火攻心，病逝他乡。王家人财两空，损失惨重，不论福家怎样解释，王家就是怀疑其中有假。此后，两家像仇家一样。

福成哀求爷爷托人到王家提亲，爷爷开始不允，后来还是心软了，派媒婆前往王家。媒婆刚张口，就被王家人轰了出来。如此多次，求亲无果。无爱的心是荒凉的，有爱的心是拥挤的，拥挤着无尽的牵挂。福成习惯地抬头向着玉娟居住的地方望去，心里默喊着她的名字。玉娟也是如此，有了福成的消息，下雨也是她的晴天；没有福成的消息，晴天也是她的阴霾。看到稀罕食物，怕你未曾吃到；天起风了，怕你没有添衣服……，心语连连，热切缱绻。俩人就这样刻骨铭心地相爱着。

不久，那个公差也打听到了玉娟的家，三番五次前来逼婚，并扬言再不答应就前来抓人。玉娟也把山梨树下的誓约如实地告诉了家人，终于得了到父母理解，允许他们结婚。但为了避开公差的迫害，不举办婚礼，找个隐蔽的地方，让他俩隐居起来。能生活在一起就好，他俩愉快地接受了家长的安排。

离村八九里地儿，有个叫大正夼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山谷，幽静美丽。山坡上有许多柞树，是一家地主养殖柞蚕的地方。福家买下了这条山谷，山谷中本来就有看山护蚕的房子，秘密派人修缮后，暂时作福成和玉娟的婚房。从此，福成和玉娟在这里开始了隐居生活。生活物资，福家定期派人送来。他俩也不闲着，夫挑水，妻浇园，养蚕种地，摘果采茶，舒心惬意，其乐融融。

后来，时过境迁，那公差听说玉娟投亲去了外地，就知难而退，没有再来找玉娟家的麻烦。

对福成和玉娟，世人习惯以情人论之，因他们结合之始缺少婚礼仪式。这倒使他俩的居住地有了个美丽的名字，人们都叫这条山谷为情人谷。福成和玉娟有意远离尘嚣，喜欢情人谷这世外桃源，就在这块成全爱的地方幸福地生活着。之后，他们生了二男一女。孩子到了学龄期，就送到爷爷家读书。再后来，一个男孩考中了举人，在南方一个县里当教谕；一个考中了进士，在京城做翰林学士；女儿也嫁到了好人家，和丈夫恩爱终生。

在福成和玉娟常年供奉的神位中，月老是必不可少的，他们盼望月老的红线绳永远拴住他俩人。他俩日子过得虽然幸福，但幸福中也有遗憾，福成最大的遗憾是结婚之初没能给玉娟一个婚礼，在封建时代里，这是一件很说不过去的事。像在前世时一样，直到终老，福成也不能释怀。

◎来世：有情有缘

福成大玉娟两岁，他95岁那年的一天，这对70多年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夫妻，知道自己的这个轮回即将结束，他们相互搀扶着，整理好床铺，整理好衣衫，就像道士羽化那样，静静地等待转折时刻的来临。

恍惚间，老两口手挽手走上了奈何桥。

奈何桥是投胎转世的必经之地，桥上有位名叫孟婆的女神，她分给每人一碗汤，因是孟婆给的，那汤就叫孟婆汤。福成和玉娟端着孟婆汤，正准备喝下的时候，听到孟婆唠唠叨叨地说：“喝吧，喝吧，喝下去就能把前世的事儿都忘掉。”

福成急忙问：“喝下这碗汤，我和玉娟俩人来世还能相互认识吗？”

孟婆说：“不会再相识了。”

玉娟说：“那我们不喝。”

孟婆说：“不喝就不能转世为人，那样你俩将会变成既不能行走又不能说话的两棵树了。”

“树根会串联到一起吗？”

孟婆被他俩的真情所震撼，急忙回答：“那是神也管不着的事。你们可以汲取雨露，沐浴阳光，彼此守望，永远相伴。”

“只要能与玉娟在一起，我愿意变成树。”

“我也愿意。”

从此，情人谷里有两棵山梨树参天而起，人们称这两棵树为情人树。情人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就像一对情侣长相厮守，不弃不离。在化作树的那一瞬间，他俩不假思索、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山梨树。山梨树曾见证了他俩的爱情，山梨树开花洁白如雪，馨香清远，象征爱情纯洁而甜蜜，福成和玉娟的爱情，忠恒专一，地老天荒。

情人树是有灵魂的，俩人继续恳求月老再次赐给正式婚姻，月老苦思冥想，终于有了办法，这办法就是借助民间的祈祷力，月老托梦给周边民众，到情人谷给情人树挂彩带或系红线绳，为福成和玉娟争取下一个轮回再次转生为人，帮助他俩再续良缘。帮人也能帮自己，边挂彩带边祈祷，未婚者能遇到美好婚姻，已婚者能夫妻和睦，父母为子女的事而求也能如愿，据说非常灵验。自此，情人谷成为远近闻名的祈婚、祈福、祈财、祈寿之地。

福成和玉娟下一个轮回的真情故事，改日再讲给大家听。

情人谷之东不远处有座石佛山，邑内作家郑华著有《石佛山的传说》，故事概要是：

“传说石佛山是药师佛的化身。宋金时期，宁海州辖区里的赤家口一带发生疫情，因无药可治，伤人无数。赤家口北山有兴福寺，住持叫振福，他为人善良，一心向佛，并常与圣水宫的王玉阳真人等宗教高人交流悟惮心得。道法虽深，但对这种来势凶猛的疫情，也是苦无良策。他求援于王玉阳，玉阳真人知道此疫的厉害，就与振福同到大乳山一带去拜访药师佛，听过他俩的讲述后，药师佛说，甘泉水煮茶可解除此次瘟疫。圣水宫产茶，但产量太低，不够用。宁海州知州宋大虎，祖籍江南西子湖畔，派人速去南方采购茶叶。众人以甘泉煮茶，乡民饮之，瘟疫逐渐消散。为备后用，宋大虎从南方引进茶树苗发动乡民在此地栽植，沿袭至今。在煮茶的日日夜夜里，药师佛坐在甘泉之西诵经，化作一道佛像石岭。因此，此山得名石佛山。”

石佛山和情人谷这两个传说，已由邑内曲艺艺人于会岩、隋桂光改编成秧歌剧。（转自《乳山时讯》周末版2016.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