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守拙 翰墨春秋
——走近著名国画家张潭先生
于泳
中国写意画讲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东晋顾恺之提出“迁想妙得”、“悟对神通”的立意原则和创作方法,为后来盛行的“以形写神”和“传神”理论奠定了基础。写意花鸟画至唐中晚期已渐成熟,宋代崇尚诗意、文学性描绘与表现的统一,强调自然物态的姿致风韵和花鸟虫鱼的生命状态。到元代,文人注意主体情思和人格的形式化,突显出书法性的笔墨情趣。至明,吴门派兴之后,文人抒情寄意的要求更为突显。清代总体上承续了文人画传统,注重自然情趣和写意寄兴相融合,从吕纪、八大、扬州八家,近代任伯年、赵之谦、齐白石已至巅峰。其中以大写意和工细融合的方式,光大这一传统的当属国画巨匠齐白石。
乳山为莱夷故地,钟灵毓秀、风物清嘉,文脉源远,自古以来人文昌盛、贤者流芳。这方美丽多情的厚土,孕育了众多名载青史的优秀儿女。星光璀璨的历史长河中,白石门下—著名国画家张潭先生便是其中杰出的一位。
张潭原名张文山,一九一二年生,山东省乳山市人,自幼受家庭熏陶,好诗词、古文、绘画。一九三五年,考入国立北平艺专国画系,师从齐白石习花鸟画。这所当时中国最高艺术学府,汇聚了如齐白石、黄宾虹、溥心畲等不少大师任教,他们为我国的艺术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画风一直影响着中国画坛,是近代传统中国画变革创新的风向标。
师承齐派,不拘于古法
平和、宁静、淡泊、醉心于自然美景,忘情于生命的自由与和谐,是历代画家孜孜以求的心境与画境。张潭在国立北平艺专师承齐白石,对其豪放自然的绘画风格和细致认真的作画态度极为赞赏,并视之为自己习画的准则。因而张潭的绘画风格与白石先生一脉相承,注重以自然为师,临摹实物取材自然,刻画形象细致严谨,状物造意皆有心法。同时追求通过对客观的描写,表达个人的主观情感、意志和对人生的感悟,从中实现思想、人格及其真善美的精神升华与完善。花鸟、水族、动物等诸多题材,总体延续了齐派这一传统,作品中的各类物象无不洋溢着歌咏生命和自然的美好。
习艺贵在创新,拘于古法难有成就,推陈出新是必由选择,古来从艺者莫不如是。张潭在其《回忆录》中谈到作画创新有着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学画,传统要继承,也要创新,抛弃过去不行,拘泥过去也不行,创新离不开实物,离不开时代,选择的对象,能象征时代,那就是创新而不是怪而是新,关键在于作品能象征时代,反映时代的看法。”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是齐白石给予张潭的教诲。张潭先生浸淫绘画艺术近七十载,艺术风格上,虽追步齐派,然师齐法而不固于齐法,学传统但不被其所役,在继承齐派传统的基础上,任性情驾驭形式与表现,技法、题材、状物三者上力求融会贯通,突出自我意识和创新思维,由承继、兼取而突破,创造性的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主要有以下特点:
在绘画技法上,齐氏画法主要为工、写和兼工带写三种,而张潭的作品中绝少工法和兼工带写,除了晚年以大写意追求山水画的神韵,其他早中期的鱼、虾、蟹等作品均采取小写意法。其特点是,从笔墨上看,比兼工带写的画风要放一些,较大写意而言要收敛,且重水墨而轻色彩,这种脱离色彩的线条更加强调书法功力和抽象的审美情趣,也更为符合高雅情趣的审美标准。其讲求笔墨情趣,着力墨的浓淡变化,脱略形似,强调神韵,作品空白处能给人以无尽深远悠长的的感受,似“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画境尤为引人入胜。
在绘画风格上,耽情于文人画趣味,将书法、文学(主要是诗词和诗句)与绘画结合起来,通过线条的动势,体现生动的笔致、墨韵,再以诗句文字内容来反映内心情感世界。这里主要是突出了作品的人文内涵,重视文学、书画修养和画中意境的缔造。画家创造性的将人品、学问、才情和思想融入作品,借以发抒“性灵”或个人抱负。
在绘画题材上,花鸟虫鱼是齐氏“绝活”,刻画万千,多不胜数。白石先生和前代花鸟画家的一个很大区别,是较少画或不画珍禽异兽,如鹤、鹿、孔雀、天鹅、龟等。张潭以齐氏这一“绝活”为基础,花卉、禽类、水族、松梅、山水皆能,又突破了这一范畴,继续探索尝试取新,创作了齐氏禽鸟动物作品中绝无仅有的仙鹤、龟。如《寿》《高风亮节》《仙鹤图》等,题材进一步多样化,造意上也更为雅俗共赏。画面构图虽单纯,却意味着视觉形式的纯净和凝练,让人鉴赏起来不费猜测,不费心劳神,但并无单调之感。
在状物形态上,不求媚世俗,作品格调高雅,唯取真淳,对临摹的自然景物和客观主体,既可具体生动的描绘,又可恣纵情意抒发;既能充分的把握对象的生命状态,又能把自己的生命感受融汇其中。下笔讲究绘事后素、返朴归真、大巧若拙、不拘一态。笔墨的精严与境界的别致,尤显画意气韵灵动。状物神韵之高妙外,更多的是承载着画家亦忧亦乐之思,表达的是作画者的真性真情。
神采为上,形质次之
南朝书家王僧虔在《笔意赞》中说: 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 。书画同源。清代邵梅臣《画耕偶录》,提倡作画“当有意无意,求天趣于笔墨之外”,主张绘画应“简淡高古”,“脱脂粉气”、“脱火气”,即“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齐白石早年由于其民间画的特点,色彩浓艳,匠气重,不被世人推崇,后接受陈师曾建议,画风追摹八大、吴昌硕,强调以形写神,形神兼具,“衰年变法”后,更是达到了神采、气韵和意境的统一。这种绘画风格对张潭影响很大,几十年来潜心研究绘画美学的本质,即风神、气韵、意趣,而后以娴熟、高明的技巧功底,将三者融入作品,以大自由的境界,描绘出了灵性满纸、神采照人的作品。
张潭笔下的鱼、虾、蟹、蛙及雏鸡等均得齐白石先生亲授。这些题材,在其画作中所占比重较大,精彩纷呈。其用笔着墨,俱得齐白石真传,是张潭作品中的代表作。
《鱼乐图》《我家东海上》《观潮》状物概括力强,描绘的鱼,形态各异,首尾相顾,浮游向前,画面不着彩,也无线条表现水纹,却使人仿佛江河现于眼前,水的柔美与清凉流淌于心。这里将水和鱼形神有机地结合起来,做到了心手相应,气力相合,空白处有着“迹虽断而气连,笔不周而意周”的意味,显示了其作品神在内,形在外,气韵飞扬的特点,如同一曲既竟,却萦绕于胸,久久不能忘怀一般。
作品《归真返璞》《枇杷小鸡》《丝瓜小鸡》中刻画的雏鸡,以湿润的淡墨渲染出雏鸡之形,以浓墨略点出头和翅,虽为写意却形态逼真,仅寥寥数笔却将雏鸡之娇小可爱的趣味尽显无遗。画面整体构图洗练,笔法老道却充满童真,于简洁之处,可见画家在写意禽鸟画上的深厚功底,且每一处墨色、每一个线条,均精深严谨,可谓是会心会神显自我。
文艺创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贵在赋予题材高度的艺术化。创作中张潭以心为笔,将心化作自然万物,化作自然生命的质朴无华,娇艳与活泼……并借之宣泄出赞美生命美好的无尽的欢欣。可以说,绵远流长的东方文化的生命观念和传统文人情怀,在张潭的作品中得到了别具一格的体现。
为画好“虾”这一题材,张潭收集了广东、河南、山东、江浙、北京的虾,先养,死了制成标本。这些虾形态、色泽各有不同。如江浙虾色白而细长,北京虾雄壮而较黑。创作的《大海潮》《三虾图》中的墨虾,虽总体延续了齐派风格,形体上却略有不同,墨色上也有所差异。加之用笔简洁、勾画准确,更显栩栩如生,形神兼备。
张潭画蟹时间较长,来自连云港、江苏、湖北、陕西山涧等各地不同的蟹,他均到过实地考察,青蛙也养在家里。这样经过多年细心揣摩,入微观察,其笔下的《蟹》《蛙》等作品,绝非物象再现纸笔,而是从艺术的角度,赋与它们欢乐的、勃勃的生气与活泼的性格,令人浮想万千。细看之下,水墨不着色,清逸疏简,笔意、墨气和风貌,别有新意。
花卉作品追求天趣自然,体现了中国人与作为审美客体的自然生物的审美关系,具有较强的抒情性。《清水出芙蓉》《荔枝小鸡》《秋实图》《鲜果图》《富贵花》《翠影红霞》等作品,柿子、荔枝、樱桃、紫藤、牡丹,无不生动鲜活,质朴平易,富于生活气息,表达了画家对自然的细致观察和对恬淡情趣的向往。梅花图《青春常在》,花蕊着彩淡雅,笔力沉静,梅枝枯润相间,含蓄内敛,无外露怒张之象。其《松》《泰山顶上迎客松》几幅作品,不同于白石铁线篆法密密重重的细长松针,则表现为大笔皴擦树干以伟岸,浓墨枝叶显苍茂,其笔意奇肆纵放,不拘绳墨,从造型到笔墨,透露出松树挺拔坚贞的性格,如人中丈夫,气宇轩昂,铁骨铮铮。
齐氏山水师造化而创造山水,用笔沉稳,墨色淋漓,构图取势趋于简洁空灵,不做山重水复、层山叠嶂之景,而多见简洁明快的一山一水,给人以质朴自然、如在眼前之感。张潭山水画沿袭这一道路,取法自然,以造化为师,《五柳居》《湖畔》,小写意内敛,大写意挥洒,没骨泼染,笔墨精到,或浓或淡,干湿变化比较考究。运笔的疾徐轻重,点线的疏密粗细所形成的特有的节奏和韵律都把握得很好,体现出了画家创作过程中特有的心态、气质和个性。观其画作,造意趋向清野,志在高洁。远景青山为屏,近写水岸垂柳,柔丝轻垂,无风自荡。民居相依,粗笔勾画粉墙丹瓦掩映其中,画面恬静无声,真实而亲切。两幅作品均笔势儒雅,墨生春意,以咫尺之图,写千里之景,虚而灵,空而妙,外露清新,内含苍雄,沉浑华滋,气格高逸。其春色骀荡,水光山色之容,更是富于诗一般之意境、陶然南山一般之情怀,使人回味,趋人往之。
哲思文思情思,三者完美统一
哲学性、文学性、抒情性,在传统绘画里它特有的“雅”与工匠画和院体画有所区别,可谓独树一帜。张潭精诗词,通古文,哲学研究也颇有心得,具有文人艺术家气质,其画格也趋于文人之风,重表现,尚内美,讲究“画中有诗,诗中有画”,通过作品托物言志,抒发情怀。他的题画诗甚为绝妙,用语朴实,幽默风趣,借喻得当,与画合二为一,相得益彰,堪称“双璧”。佳语妙句,令人深思,启人心智。
牛应是张潭作品中分量最重的,也是他作品中的灵魂。张潭用了八年时间画牛,任贵州重点项目总指挥时,经常跑到山上观察牛的形态动作,为作品创作积累素材。不同于其他人画虎画马画驴画骆驼,张潭对牛充满了特殊感情,认为牛应是最受尊重的动物,勤劳本分,任劳任怨,出力流汗,从不叫苦,给人民带来收获和幸福。一个党员干部就应该成为—为人民服务的牛,并一生身体力行地耕耘着、实践着。
作品《孺子牛》《相互相应》《老黄牛》,构图严谨,画风朴实凝重,技艺炉火纯青,高度形似,又高度笔墨化,形、神、意俱足,十分生动,极具艺术化神韵,彰显出雄气硬劲的牛的精神。他的题画诗,更是内涵深刻,高扬主体精神,内蕴了朴素的人生哲理和画家朴质率直的性格:“老黄牛、老黄牛,不惜血和汗,不惜皮和肉,一生辛苦何所求,但愿山清水秀人增寿。”用朴实的语言升华奋进上昂的思想,表达对人民大众深厚的感情。
自强自立是一种立身的选择,也不妨视为处事方式。张潭“文革”中画老母鸡,题为“虎称王,鹰称雄,惟有老母鸡在人民心中,我劝你多下蛋,少打鸣,别做假大空,”其寓意不是与人辩,而是以画言志,借以抒愤而自励。再如作品《虾》,画家认为虾在最底层,最接近土壤,铠甲刀枪俱全,战斗性极强,其题画诗也包含深意,透露着民本思想和抗争意识:“从来画虾不画龙,虾群处在最下层。人民当家真做主,天下才能享太平。”这里,张潭将虾比做生活在最底层的劳苦大众,反映的是人们在压迫中奋起反抗的战斗精神,抒发的是为大众疾苦呐喊的一种热切的情愫。
《翔鹤》则表达了一种眷恋故土的游子心怀。题为“连云港到乳山寨,一路云霞送我来。花果山上观奇景,乳山寨口斗虾蟹。南海渔公摆酒宴,石头圈乡百花开。世人都说八仙好,跨海就是小蓬莱。”画中两只仙鹤一前一后,鹤首以朱砂着色,飞羽后端为浓墨,翅为淡墨,一路并翼向东,犹如归途的游子,和谐宁静温暖的意境跃然纸上。张谭先生原籍为山东省乳山市西北庄村,西北庄村属于石头圈乡。想必是画家由江苏归乡,一路途经乳山寨,看到满山果树、海滨虾蟹,并做客渔家,午后返乡又观赏到百花盛开的景象,不禁感慨万千,诗兴大发,创作意更浓,挥毫而就此佳作。
张潭的作品表现的题材并不多,按照他的本意是,画一样专一样,求精不求多,求专不求泛,重在以画传情达意,抒发性灵。我们纵观其作品,其刻画的每一种题材均与生活息息相关,与志趣相惜相投,与民为本意识相契相合。如,小鸡是幼小的力量,不久就会一鸣天破晓;牛是为人民服务的孺子牛,不仅善良忠厚,也有牛劲,且嫉恶如仇;鹤高风亮节,展翅九霄;母鸡下蛋,不说空话;青蛙是益虫,为人民除害;柏是常青树;荷、水仙、玉簪等象征着冰肌玉骨。
可以说,不同的题材,隐喻不同的主题和寓意,折射着丰厚的人文精神。画家取材和构思时,摆脱了纯粹的绘画概念,而是通过作品,寓理寓意寓情,将哲思、文思、情思融为一体,彰显出鲜明的人格力量和热爱生命的礼赞,也反映了较高的美学观点和哲学观点。当然,张潭先生的题画诗很多,内涵也很丰富,这里只择取部分,以后另做专项研究。
往事如歌,一路步履芳香
张潭出身书香人家,家里藏书较多,经史子集颇丰。父亲张元涛是位读书人,常年在外教书,在张潭不满十个月时,因疾去世。之后,母亲段氏含辛茹苦将其与哥哥张文奎抚养成人。
张潭自幼受家庭影响,喜读书画画,母亲教其读书识字,讲述古代圣贤豪杰、仁人志士的故事,又在哥哥的鼓励下,画些芦燕、翠鸟等。在完成了村小、牟平高小、瑞泉中学、烟台八中、山东一师学业后,张潭有一段时间在即墨从事中学任教,失业后于一九三五年进入国立北平艺专国画系。期间潜心习画,颇多佳作,由此引起了齐白石的注意,时常将其作品拿到其他更高的班级去展示,以示其优。
此后白石先生对张潭寄予厚望,倾囊相传,并手书苏东坡《南堂》诗“扫地焚香闭阁眠,簟纹如水帐如烟。客来梦觉知何处,帘卷西窗浪接天。”赠予张潭。大师的言传身教给这位山东学子以深刻启迪,张潭很快成为艺专的佼佼者,备受白石先生器重,先后赠其虾、蟹、小鸡、鱼等数十幅作品,并在张潭作品上题字,以勉励这位得意门生。
“位卑不敢忘忧国”。在艺专期间,时逢“九一八”事变后,张潭一边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一边研究社会科学、政治经济学、哲学、西方文学和日本侵华史实等,并担任了艺专民族解放先锋队队长,后经同学夏秋水介绍入党。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张潭离校返家看望了老母亲,随即与一百多名流亡学生赶赴山东聊城地区,投入了抗日将领范巩先将军领导发动的武装斗争。之后经历过守聊城、凤凰集起义、大觉寺被围、进军大峰山等战斗,并参加过西苑受训、冀南整风、延安整风。新中国成立后,张潭长期在工业战线担任领导工作,为共和国的工业化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
张潭母亲是一位可亲可敬的女性,战乱之年以自己的微薄之力,默默地支撑着整个家庭,支持着革命工作。在张潭与哥哥参军后,她和大儿媳居家生计,家里也就成了八路军的招待所。一九四二年逢灾荒,母亲将多年纺线积攒的四百块大洋捐给了八路军。全国解放后她才随张潭来到北京,一直到去世。临终前还叮嘱儿孙,把老家的房产全部交公。
“忠孝不能两全”,尽忠即是孝,是大义之孝。从抗战直到全国解放,张潭十多年没回过家乡。在争取民族解放和独立的洪流中,张潭和许许多多的革命者一样,不计个人得失,舍小家顾大家,将青春和热血,奉献在这块庄严的国土上。
祖国是母亲,张潭像爱祖国一样深情的眷恋着自己的母亲,无时无刻不挂念心间。但由于工作的关系,回乡省亲未能如愿,对此他一直心存愧疚。当张潭在东北本溪钢铁公司工作时,母亲千里迢迢来看望他。母子相见,已是青丝变白发的老母亲,面对双鬓已显斑白的张潭,泣不成声,泪眼婆娑间,竟然认不出眼前这个当年风华正茂的儿子了。
一九九三年九月二十二日晚(农历八月十六夜),母亲段氏去世。张潭悲痛万分,写下一首长诗《母亲》,悼念白发亲娘。字里行间饱含殷殷深情,读来感人肺腑!
(节选)“卢沟桥事变母亲送儿子上战场,
八三年仲秋儿子送母亲到殡葬场。
母亲送儿子叮咛又叮咛,
儿子送母亲千户万嚎已不能搭腔。
母亲的声音已听不见了,
但她的面容却比观音菩萨更放出慈爱的光芒,
儿子一定会前进,使中华民族永远兴盛富强…..。”
这就是一个儿子朴实的心声,一个远离故土、戎马半生、心系娘亲的赤诚之子发自心底的倾诉。
离休后的张潭,致力于弘扬国粹,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与常书鸿、卢光照、秦岭云、李剑晨、刘月芳、张子明、肖琼等国立北平艺专的老教授、老校友一道成立了“北京美术学会”,并任会长。经常组织老书画家到北京、天津、南京、深圳等地举办联展,并举办了首钢、肥城煤矿工人展、乳山沿海农民展等活动和《张潭•王路宾书画展》,引起了社会极大的反响。策划出版《国立北平艺专画选》,作品收录台湾地区出版的《当代名画家作品集锦》。多年来,张潭以繁荣中国书画艺术为己任,组团体、办画展,高龄之年仍不遗余力,奔走各地,热心公益事业,为传播民族文化,弘扬时代精神,促进文化交流与发展,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
张潭性情轻朗闲淡,为人低调谦逊,淡泊名利,不骄不鸣,好贤尚友。因其既为老干部,又为知名画家,但凡在京提起以画牛著称的老干部,莫不识张潭,可谓桃李不言,社会各界却尽知其人其画。先生不仅是造诣高深的国画家,且在诗词创作上,也颇有成果。早在三十年代,张潭就已是当时小有名气的青年诗人,其诗常冠以“谭灵”笔名,见诸于《青年界》《人世间》等报刊杂志。即使在晚年离休期间,也常常笔耕不辍,坚持写诗作画,每有所感所悟,均能留下动人的诗篇。同时注重将诗词与国画融为一体,赋予了作品深刻的人文内涵,使作品远远超出了单纯绘画的概念,展现出了画家严正的艺术操守和崇高的思想价值。先后出版有《张潭画集》《张潭诗集》《翰墨春秋—张潭回忆录》《张潭诗精选》等,为后人研究张潭的艺术成就留下了珍贵的资料。
张潭先生身居北京,心系桑梓,热心关注家乡发展,多次为乳山捐款捐物。一九九九年,他还将一百六十余幅创作精品和个人收藏的名家字画,无偿捐献给抗战时期他工作过的山东省聊城市,当地政府特为此建立了《张潭艺术馆》,以彰显他的高风峻节。
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波涛相接,不可割断。生活本身如此,文艺发展亦然。大凡优秀的文艺作品,因有其相对的独立性和继承性,它都将以文化遗产和文艺传统的形式保留下来,在后一时代继续发挥着作用,从内容到形式,从理论到技法,都会给予新时代的文艺以宝贵的借鉴。
走近张潭,领略中国书画艺术魅力。张谭先生的品格情操和绘画艺术,及其作品所传达的内在精神,属于他那个时代,也属于现在,更属于整个中国绘画艺术。他的作品既是他的人生体验,也曲折地表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生命意识和忧国忧民思想,其价值功今利后,对于激励引导现代人,承继、弘扬和研究中国传统文化都是大有裨益的。
我们相信,在新时代的艺术星空,在建设文化中国,推进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征途上,张潭先生这些闪耀着人性光辉和人文价值的精品力作,将会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