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门前的杏树
乳山市西苑学校 李培敏
我家的杏树是70年代末我父亲栽的,那时改革开放刚开始,身为村干部的父亲先知先觉就在家门口栽下现在的这棵杏树,杏树的童年没给我留下太多的记忆,因为已经步入中年的我那时刚刚踏上工作岗位,把精力用于工作了,随着我女儿的慢慢长大,我对杏树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因为每到周末我带女儿回家,门前的杏树就成了女儿的“战场”,树上她和孩子做迷藏,树下过家家,我父亲在树上用一根绳子一拦,底下放一个小板凳,就成了很时尚的“秋千”,我外甥女和侄女的出生,把门前杏树底下变成了真正的乐园,孩子们树上树下忙的不亦乐乎。
春天到来,和熙的暖风吹拂几遍,她的枝丫便绽露出无数的花骨朵,不几天,全身即被洁白的小花缀满,疏影横斜,煞是美丽,如同披上婚纱的少女。花期不长,花儿很快便凋零落在树下,替代以浅绿与细圆的幼叶, 如一群振翅的绿蝶。几场春雨浇灌,树身便变得绿绿葱葱。麦子抽穗后,站在树下仰头观望,端详,墨绿的树叶深处,结满青色的小小果实,上面长着茸茸的白毛,初时仅白果大小,很快便长如鸡蛋般,色泽也渐次的由青转黄。收麦了,杏儿也到了采摘的时候,黄橙橙的,坠弯了枝条,惹得行人驻足与垂涎。更重要的是我家的杏子是“真杏”,不但果实大,颜色黄,味美,就连杏核都香的叫你回味无穷,也许因为家里不富裕,母亲把摘下的杏子用秤称好给我们姊妹一家一兜,其余的再分给亲朋好友,打打人情,我们常埋怨母亲把好杏子都给了人家,自己留下次的,母亲总是淡淡一笑:千金值产,万金值邻呢。即使我家的次杏,市场也难以买到,我们把杏吸进嘴里,再用石头把核敲碎,那真叫香,甜入口,回味无穷。
夏天回家,她浓密的叶片带给我们最豪华的树阴,小孩喜欢在她周围嬉戏,我父亲和他的牌友在树下打麻将,玩牌,母亲和邻里们在树下谈天说地,家长里短,人间的真情在杏树下淋漓尽致的发挥,每到周末兄弟姐妹便带着孩子驱车回家,吃着父母亲自做的饭菜,在杏树底下玩玩麻将,说说生活的酸甜苦辣,所有的压力和不快全部释放,我感觉我们是最幸福的人。
深秋了,杏树卸下厚厚服装,把叶子落在树底下,父亲把它晾干,便是烧火做饭的好料了。
2012年夏天,我照常周末回家,突然发现正在树下乘凉的父亲脖子底下长了个大鼓包,急忙陪他去医院。经医院检查是肺癌晚期,犹如晴天霹雳,我们无法接受这个噩耗,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姊妹几个奔波在给父亲治病,找偏方的日子里,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想从死神手里把父亲夺过来,但事与原违,我们所做的一切并没有感动上苍,父亲的病还是日日加重,看着病重的父亲,我心如刀绞,经常以泪洗面,为了不叫父亲看到我难过,我常在杏树底下擦眼泪,祈求父亲亲自栽下杏树能救父亲,可是每次我站在树下,树上的叶子都啪嗒啪嗒落在我身上,陪我为父亲难过,看到落在地下发黄的叶子,看看病入膏肓的父亲,心力交瘁的我稍微明白了一个道理——落叶归根。那一年的深秋,当树上的叶子落光后,生我疼我养我的父亲带着诸多的不舍离我们远去了,从此后,杏树底下成了我寄托哀思、与父亲对话的地方。站在树下,任凭泪水尽情流落,杏树张开它那博大胸怀和我同悲,它掉光的树叶告诉我一个哲理---人和树一样,终究要落叶归根。
时光如梭,两年过去了,我们从未忘记父亲,他用过的每件物品都成了我最大的依恋,父亲愿意喝酒,每每看到大街上的小酒铺,我都驻足观望,想象着我给他买酒的甜蜜日子,看见与父亲相仿的年纪的老人,我多么希望是我父亲旅行回家了。带着对父亲的无限思念,我们带着母亲住进了小县城,每到杏子熟了的季节,我们带着母亲回家摘杏子,看看老家,看看父亲亲手栽的杏树,每每此时,父亲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想念父亲,也爱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