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高署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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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高署新

摄影：郑华

摄影：郑华

 

玉兰树见证史家沧桑

 

郑华

 

乳山市大孤山镇大史家村一座老宅里有棵远近闻名的白玉兰树。树龄众说纷纭，有人说六百多年，有人说三百多年，还有人说两百多年。据村里的老人回忆，这棵树的真正年龄接近160岁。一个多世纪以来，老宅里的古玉兰树连同主人史元奎的故事，坊间一直口口相传。

从大史家村委会办公室向西走一百米，路北有一所老宅，闻名遐迩的白玉兰树就在这所老宅里。老宅从东到西有七间屋。从中间高大的门楼子下走进院子，你会发现，这所老宅从南到北有三排房子，前排临街的南厢房有七间，中排房和后排房各有六间，院东边从南到北有条小胡同连通，老宅的布局很像一个“E”字。80岁的村民史大留介绍，老宅的大门原来不在前排中间位置，而是在前排第二个窗户处。当年为了改建学校，村里将老宅的大门向西挪动变成现在的模样。原先的布局是，老宅的前排房东边第一间是伙计屋，第二个房间处是临街大门，进了大门，有一个照壁映入眼帘，照壁后面建有东厢房，与之对应的西墙根处建有西厢房，西厢南侧是厕所，北侧是夹道，在东西厢房北边就是老宅的中排房屋，屋前放置了一口大瓷缸，西厢门外设有一个长条石凳。从照壁往东拐出，就是院子里一条直通南北的小胡同，小胡同至今还保留着原貌。小胡同最北端与后排房相连，北胡同口处有个后门，直通后院的菜园。中排房与后排房之间的西墙根处，原先也建有一处西厢房，也是西南角设厕所，西北角为夹道的布局。那棵至今茂盛的白玉兰就栽在院子后两排房中间与小胡同相交的地带。如今，院里的照壁已经被拆除，但基本的院落框架还在。老宅的院子被看门的村民零星地开成了菜园。

已是阳历四月下旬，因倒春寒天气时常光顾，导致玉兰花期延后。玉兰树满身疤痕。宽阔的树冠上，疤痕连连的老枝桠顽强地绽放着花苞；疏朗的劲枝上也白苞朵朵，多如繁星，怒放的如莲开，含苞的似笔毫。轻风微拂，暗香浮动。62岁村民段苏华望着似满树白鸽的玉兰心疼地说：“这棵树年纪不小，村里能说出它的故事的也仅有史大超老人。树太有名，花也太漂亮，每年都有无数的人闻名而来，好多人都爬上树将花树连枝带花折断。昨天还有一个人为了寻求药引，来这里折了一大抱花枝带走了。很让人心疼。”80岁的史大留老人说：“玉兰树的满身疤痕，是因为人们年年折断花枝，老树自我保护，伤口愈合之后堵成的疙瘩。”

村里88岁的老人史大超是1944年参加乳山独立营，并先后随东海独立团、华野九纵27军转战南北，最终从抗美援朝负伤复员的老退伍军人。得知我们想了解玉兰树的故事，他闻讯赶到老宅。站在满身疤痕的玉兰树下，他讲述了坊间一直口口相传老宅这棵玉兰树背后的传说故事。

老宅的主人叫史元奎。据民国《牟平县志》（民国•宋宪章修、于清泮总纂《牟平县志》，济南山东印书局1936年8月影印本，卷7第109页）记载：史元奎，字捷三，十区史家村人。幼习举子业，屡试不过，遂摒弃帖括，专为社会服务，清季连任本社社长，宣统三年，充宁海州上级参事会参事员。生平好为人息争，凡邻村邻县，有争讼事，必往救之，遇紧急时，虽风雨昏夜必到，垢面茧足，皇皇如不得已，人感其诚，事多藉以平息云。

史元奎是民国时期大史家村的首富。他自幼熟读经书，识文断字，且能说会道，人称“史三先生”。他一生没有当过官，在清后期与民国初期成为牟平县的参议员后，热爱家乡、办事公正，尤其喜爱打抱不平，深得牟平南乡人的爱戴。

据传，民国初年，何（贺）官自东北坐船至牟平县上任，船至大连时，何（贺）官在船上与史元奎相遇，二人闲谈，何（贺）官见史元奎学识渊博、口齿利落，彼此感到相见恨晚，二人交情日益甚厚。史元奎院中的一棵玉兰树苗。据传说，是史元奎的一位有钱的朋友赠送的，当年他是用玻璃瓶将树苗带回大史家村栽在院中的。这棵白玉兰品种优良，花苞重瓣，集双重瓣、多重瓣花朵于一树。一朵玉兰花，花瓣儿多的达15片，12片或9片花瓣的花朵也比比皆是。远看、近看，皆见花苞饱满，即使花芽绽放如笔毫，也如大号的狼毫之态。

民国时期，牟平县有南乡、北乡之分，所谓的牟平南乡，包括1941年之前乳山境内的诸往、育黎、崖子、冯家、下初、大孤山、上册、白沙滩等地的452个自然村。史元奎就任参议员时，对发生在南乡的一些不公平事他都能说了算。大孤山镇有个八门邹家村，当年有一个叫孙明升的人，家底比较殷实，但他不注重穿戴。有一年他将家中一头骡子卖给牟平水道赶大车的姜东川，姜东川穿戴很好，但却不付给孙明升卖骡子钱。为此，两人去牟平打官司。牟平县令何（贺）官一看孙明升穿得不济，当时就说：“就你穿这个熊样，家里能养得起骡子吗？”于是就判孙明升输了官司。孙明升垂头丧气地往家赶，在路上正遇到史元奎。史元奎一看孙明升，认识！就问：“三叔，你上哪里去？”孙很不高兴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史元奎说：“你先别回家，回客店住着，等我给你去问问。”史元奎直奔何（贺）官家里，一见面就说：“你断的官司对吗？南乡的孙明升，在南乡也算是个富户，别看他穿的不好，那是人家不愿意显摆。他家里不光能养起一头骡子，人家养三头两头也能养得起！”县官一向相信史元奎的言行，听他这么一说，马上重新审官司，吩咐人把姜东川又传上堂，当堂就点了180块大洋给孙明升。这件事在牟平南乡反响很大，从此人们都十分佩服史元奎为民办事的能力，只要有事都愿意去找他办理。

史元奎向野，对牟平南乡的人受欺负向来打抱不平。大史家村民史大留，12岁时推着一车上册梨去烟台卖，牟平县的市场管理员是北乡人，他挑三拣四，把史大留的好梨当坏梨拣出去不少，预备没人时带走。正好被史元奎遇见，他上前制止，说：“这是我的老乡，你不能把人家的好梨也拣出来扔了。”北乡人一看史元奎来了，只得把史大留的好梨又拣进筐中买走。为此牟平北乡的人都恨史元奎，给他一个外号叫“史三坏”；当然了，牟平南乡的都爱戴史元奎。

后来牟平县令何（贺）官调走了，史元奎把参议员的身份卖成大洋，回乡买地，并将宅院翻修成现在遗留在世的老宅格局。后来史元奎因病去世，留给妻儿90多亩土地财产。

史元奎仅有一子，叫史连崇，未婚。可惜史连崇从小娇生惯养，衣食无忧，全无其父之德才。因身无薄技，并染上抽大烟的恶习，不几年，家里的田产就被他折腾光了。当年国民党将领丁綒庭没当投降派时，史连崇的父亲史元奎曾与丁綒庭是朋友。1941年月2月，丁部成为国民党投降派。史连崇为了混口饭吃，撇下老母，只身投奔丁綒庭，并参加了丁綒庭的暗杀团组织。1941年2月16日，八路军山东纵队五旅十四团、五支队二团和东海独立团攻克丁綒庭盘踞在以胡八庄为中心的7个据点，史连崇被俘虏。审判史连崇的地下党员段凤吉，以教师身份在村里教书，他以前见到史连崇叫“老爷”，在审判史连崇时他说：“今天就不能叫你老爷了，因你是敌对分子了。”后来，史连崇被押到冯家吉子村被枪决了。1947年，土地改革时，老宅和玉兰树收归集体财产，每年接待无数的远乡人前来瞻仰。

令人高兴的是，34岁的乡村医生绍宗伟，4年前从吴家沟来到大史家村医疗室工作。每年春天，他经常抽空跟随赏花人来到老宅，义务挑起呵护古玉兰树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