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礁听潮大乳山

 

                                    于泳

 

 

乳山海岸、沙洁滩曲、礁奇石秀、天高海阔、风光绝佳。险岛以高峻著称，三观亭以壮美闻名，卧龙滩以奇秀享誉。然集高峻、壮美、奇秀于一地，且宜观礁听潮者，则莫过于大乳山南海滨礁石群。浪高崖陡是以成其险；崖峰崔嵬故而成其奇；峻则重岩耸峙，秀则崖映佳木，雄壮之美则有感于海势波澜壮阔，潮起如万马奔腾，潮落如大江东去。

 　 此处依山，沿岸林木蔚秀，约三华里至葫芦山西首。逢天朗气清，远礁峥嵘之态清晰可辨，若处葫芦山远眺，惟见碧海不现奇礁；可视浪涌不闻潮声。不近前实难观其全貌，非临境无以览其胜景，属大乳山景物名胜“藏金堆秀”之地。

 　 观海听潮，赏鸥鹭齐飞，领略怪岩奇礁，莫过于每月初一至初五，或十五至二十。此时潮疾波翻，巨浪滔天，颇为壮观。俗语谓“初三潮十八水”，则更为揽海天之胜，读洪峰突起之最佳两日。

    是日，荷月初三午时，轻车简从，独往南海滨听潮。自赏月广场西百米，路石如鹅卵，沙白如银。微风柔拂，海润怡人，阵阵温润气息，令人肺腑顿清，耳目为之一新。时至盛夏，草木葳蕤，蒹葭青青，礁石苔藓斑驳，山体蔓萝披挂，莺歌于山海，蝶舞于花丛，夏日风情浓郁且佳。跨石梁、趟细流，前十余米，渐入佳境。左侧海中一孤石，亦方亦圆，形似蒲团，名“蒲团石”。西北角一“老晃石”，累年隐于水，非落半潮不可登，登之则战栗，有晃晃之感，故名。二石之间为一约十米岩墙，常居浮生之物，黝黑腻滑，宜观不宜攀，人曰“孤石墙”。灵秀之地必有奇异之处。相传，此处时闹海怪，临此垂钓，时波缓浪静，忽而静海叭叭作响，如碎石击水；忽而又浪卷波滚，似暗潮涌起，只闻声响，不辨声源，疑为海怪滋事，至此时已无鱼可钓。绕过孤石墙，即为“东半滩”，潮落半滩，水底礁石全然裸露，潮涨则复入海。此地曾产冠锉鱼，体长硕大，额头生两翅，翅有目，现已极为少见。

 　 礁石群崖势蜿蜒缠连，低曲不平，旁伸侧出，沿途奇礁纵横交错，参差不一。怪石堆积，奇形异状；重崖叠岩，盘绕曲岸。其间海湾恬静，岬角秀美，岩穴幽瞑，各尽风骚，可谓风光旖旎，美景相接。鳞次栉比之礁，状如奔兽，形同飞禽。如熊卧山林，憨态可掬；似牡鹿回望，凝目传神；如龙游浅滩，引颈待归；似群鸟簇拥，昂首企盼。鹰嘴崖耸峙状峻，卓而突起；老晃石犬牙交错、棱锋角利，游走徘徊，移步换景。至险处立走甚难，非匍匐不得行。

 　 申时三刻，风生水起，潮势渐强。近岸之水，忽而回旋，沛然充溢，去又复回，若近若遥。跳跃之浪如走兽迅猛疾速，又似龙蛇盘回驰突，冲进崖隙，溢出岩穴。远处巨浪，低沉咆哮，由远及近，渐行渐急，至岸轰然而起，如银瓶乍泻，崩裂出万千银珠；如泄闸之洪，挥出超越腾空之势。至此方觉大潮拍岸之凌厉雄壮，惟见奔涌之潮势，呼啸怒吼，急流突进，无情地拍向崖石，穿过岬角，冲撞叠岩，遇阻回旋，又相汇聚，复又蓄势，接连撞击，顿发出震耳欲聋之巨响。其势如雷霆万钧，其声响彻乾坤，声疾而色厉，势大而磅礴。稍缓，又一浪旋即而至，狂涌怒卷，自上而下轰然砸落，令人不禁闭目塞听，寒而犹栗，心下惶惶然。奔放不羁之潮，夹杂惊雷巨响，使得虫雀遁形，鱼虾匿迹。唯那海鸥，昂首高鸣，振翅翱翔，自高处俯冲而下，双翼如剪，凌峰逐浪，游刃于崖隙，搏击于浪间，不为怒涛所畏。待潮势渐缓渐落，浪声低吟势已消，追寻浪音清响，余音犹袅袅。其音圆润流转，醇厚饱满，偶有复回之浪，深沉幽远，清和流畅。至全然平和时，又如春风拂面，宽厚穆和。潮势随潮汐而生，随潮汐而落，如同人生常规，跌宕起伏，纵然命运坎坷，经艰历辛，也终于沧海桑田之变幻中，兴衰于自然而后又复归于自然。倘若不以兴喜，不以衰悲，淡泊明志，忘却宠辱，以平常心笑看尘世风云，坦对人生沉浮，纵遇悲欢离合，亦如过眼烟云。如此，漫漫人生岂不从容而过。

    此时转崖峰、游曲岩，熙熙微风悠悠飘来，怡人心神。登临送目，正夕阳迟暮，遥望海天一线，万里廓阔，近处涟漪碧波，轻飏素沫，虫鸟鸣啭复来，鱼虾悄然露迹。西天斜阳，一抹金色，耀眼亮丽，沉沉挂于天际。小青岛、睡美人两胜历历皆可见。天地之间，山与海与石竞相争辉。壮哉！美哉！惜似水流年，叹荏苒芳华，如此胜景，知与谁同？时年六月初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