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赴垛山

 

文/图  郑华

 

金秋十月，攀登垛山。这对从小没爬过山的城里人来说，真是一件累并快乐的事儿。对从小生活在山区却没爬过高山的我来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儿。生活像一张网，忙碌的日子，都沉到网底，网住了那对想要飞翔的翅膀。终于有空抵临垛山，仰头环顾，感觉这趟旅行来的虽是时候，却隐隐觉得略欠些火侯，要看瓜果飘香的丰收景，我们来得正当时。想看层林尽染的秋色彩，我们来的早了些。来了就好，垛山都会一视同仁迎接每一个造访的人。

 

垛山极品

 

境内名山数座，座座有故事，山山有历史。位于崖子镇东北部的垛山，海拔612.6米，此山因主峰较光圆，似草垛状，故名垛山。有句俗语叫“马石山高，拦不到垛山腰。”由此，垛山当仁不让夺得乳山境内高山之魁。

生长在乳山，不到最高峰垛山的怀抱打个滚，确是一件憾事。憧憬之情已久，向往之心迫切，庚寅国庆假日，终于还愿垛山。

车子出市区向北一路奔驰。天地之间，笼罩着淡淡的薄雾，湿漉漉的空气在暖阳的烘烤中变得越来越稀薄了。越过午极镇，向西一条窄窄的公路，引领我们向垛山急驰而来。朝公路两边的田野和山坡看去，遍野的苹果树被丰硕的果实压弯了腰，朋友们连连发出赞叹：“要想富，栽果树”。瞧，那一个个套在苹果上的红色纸袋，密密麻麻的，像满树的石榴花，开得那么灿烂，那么耀眼，满世界都是绿叶配红花；那些套着黄纸袋的，远看就像一树树的金茶花，又像一颗一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在朝阳中调皮地眨着眼。更让人喜爱的是那些撤掉纸袋的大苹果，一般大，像用果盏子统一定做的。刚撤纸袋的大苹果，脸儿黄绿黄绿的，不要紧，不用几天，在太阳的照耀下，它们就像舞台上化着粉嫩浓妆的青衣，水灵灵的，粉嘟嘟的了，等到收获的日子，那张害羞的脸蛋就粉红粉红的了。

那些个大色美的苹果，将被统一打上“垛山牌”的标签，“垛山牌”成为崖子苹果走向世界的通行证。垛山因高而名扬，苹果因“垛山牌”而扬名。

随着汽车的奔驰，路两旁的狼尾草，还有那些开着花的芦荻，接力给我们指路，把我们这些叩山人带到了垛山的山门前

垛山山门处有一户人家把守，门是铁网门，白天是敞开着的，门口一块水泥告示墙，上书“封山育林死封区”。

进得山门，车在林中的泥土路上颠簸。从车上看着树林里满地陈年枯枝落叶，又想起老宋刚才给大家讲了一个典故：“说垛山脚下有个村庄叫磨山钟家，有一年组织人到别村的山里偷柴禾，柴禾挑到自己村的山口处放着，天亮再组织人往村里挑时，发现一夜里偷的柴禾不知都叫谁偷走了，书记一怒之下说了句‘磨山钟家挑柴禾，好熊的山规！’”我正偷着乐时，友人又提醒大家，上山一定要守规矩，火柴火机千万别带上山，烟是绝对不敢抽的，一旦山上起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咱放的，只要身上有火，就脱不了干系。可别像“磨山钟家挑柴禾，好熊的山规”那样，扯巴不清。

车拐了几道弯，在密林中行驶几分钟后，垛山林场赫然出现在眼前。转进垛山林场大院，在一个圆形的大花坛前，我看见一棵枝叶繁茂的树，朋友介绍这棵大桃树叫碧桃。树冠大如华盖，把个大花坛盖了个严严实实，着实壮观。桃子是长寿果，桃树是吉祥树，垛山林场25名护林员和家属常年生活在垛山腹地，祝愿他们，像碧桃一样吉祥如意，祝福他们与垛山一起，宠辱不惊，乐观吟唱四季歌。

从垛山林场大院出发，要向垛山主峰攀登，只需向西北，只需爬山。

山路十八弯，弯弯景色变。穿过山脚下的苹果园，再往上走，一片板栗林郁郁葱葱，成熟的板栗已经摘收了，那些已经不能成熟的板栗果，仍旧挓挲着带刺的外衣赖在树上。再往上走，松树，柞树，橡树，以及众多叫不上名的树就把山的最高点变成了根据地，真正达到了以“山顶黑松戴帽，山腰针阔混交，山脚干果环绕，山下果树成片。”的生态农、林业体系。

山路边上一棵棵长着红杆儿的植物，我们都不认识，宋老师告诉我们，那叫“美商陆”，是一种外来物种，来自美洲，这种植物长在哪里，它周围的植物都别想活了。我的天，好霸道的东西。路边的沟底，一片倒伏的绿色山葱又引来同伴们的惊喜，不用走几步，在路边的杂草丛中，我顺手薅下几根山葱叶子，嚼着吃下，回味满嘴的葱味儿，那感觉就像回到自家的菜园里。

人喜景，景吸人。看着山路两旁那紫红紫红的河蓼，让我想起“江南江北蓼花红，尽是离人眼中血。”的诗句。难道我们还没进山，这一片紫红的蓼花就已经不舍得我们离去吗？正感慨蓼花之际，忽闻几声狗叫，一抬头，看见山谷溪边建一农舍，舍外散养鸡鸭鹅羊，主妇热情地指点我们从哪条小道进山。

 

垛山极貌

 

垛山，需要仰视。想要看看垛山的主峰在哪里，对不起，需要爬过眼门前的这座山。

垛山，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一条崎岖蜿蜒的小路。

垛山，是密林，钻了进去，目光所极地盘，也只是前后左右貌合神也合的树木野草、山石枯枝。小树不多，老粗的树也没有，松树长得都差不多，橡树也与松树试比高。

垛山，像草垛，越往上越陡，最陡处，后面的人只能望见前面人的脚后跟。爬山的人，哪一个人都需低着头，臣服臣服的，面向大地一步步向上挪，一不小心，“扑通”就被野草和树枝拌倒，当即就跪拜在大地之上，磕重了，头就起个大包。即使是下坡路，人也要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往下挪，稍微走点神，脚底一滑，哗啦一下，就是一个屁股墩。

垛山，是封山育林保护区。林中的树叶儿，一年积一年，枯叶没腐，新叶又落，厚厚一地，踩在上面，绵软柔滑。林中的枯枝特别多，想要扶着哪根树枝向上爬或向下走，需看清它的容颜，但凡不小心抓了一根枯枝，枝断了，人一下子就跌一跟头。

爬垛山，眼中的一切都会让人心灵波动。有忧伤，有欣喜，还会有震撼。一棵野韭菜，开着紫罗兰色的绣球花，花儿马上成为摄像师们争拍的焦点。一枝被藤萝缠枯死的树枝，师兄嘘唏不已，他在想什么呢？我也不得答案。一只刀龙（螳螂）爬在一朵韭菜花儿上，好家伙，刀龙一下子成为大明星，侍候它，摄影师们忙得都出汗了。

爬垛山，如果只顾得边走边喘，不小憩，是领略不到垛山的妙处的。妙就妙在随手摘片树叶儿闻一闻味儿，低头嗅一嗅花香，摸一摸那各种各样的野草，看一看那些奇形怪状的树洞，听一听虫鸣鸟唱。特别要张开鼻翼，深深地吸一腔山里的空气，一种混合的植物气息，沁人心肺，神清气爽。

一边走，一边向宋老师请教。那些人人都认为叫山菊花的白花儿，原来叫狗娃花；那些世代农家人都异口同声叫“鸡肉”的药材，原来叫石沙参；那种开着像苦菜花的花儿，原来叫黄瓜菜；那些芒草、芦和荻，宗同种不同，还有那些柞树、橡树也是。最令我高兴的是，在一株我叫不上名的野草前，宋老师告诉我，这就是火绒。当年农家人缺少火柴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植物的叶子晒干，搓出绒毛，包在火镰石上，用火镰在包绒的石头上磨擦，待磨出了火星，火绒就点着了，老头老太太们就把装着黄烟叶的烟袋锅子凑近点着的火绒，吧嗒吧嗒狠吸两口，烟就点着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奈我的足迹无法走遍垛山，即使把看到的都揉进眼球，也难以有一双千里眼来看遍垛山。有收获，也有遗憾。

 

垛山极顶

 

终于登上了山顶，放眼一看，此山不敌彼山高，原来这不是主峰，需再爬过那垛“摞儿石”，才能抵达垛山主峰。

从山顶垂直下到谷底，在密林的上空是绝不会看到树底下有人的。我们揪着山草，招扶着树干，躲避着带刺植物的刮扯，终于爬上了那堆“摞儿石”。最令人感动的，是在寸土不存的“摞儿石”缝中生长的植物，坚强，繁茂。

“摞儿石”下面的谷底，有条几米长的“夹死驴胡同”，仅能容一个人通过，稍胖一点就得侧身而过。有人戏谑：“我们这不是都变成驴了吗？”又有人说：“只要过去了都不是驴，过不去的才是驴。”笑声飘过山谷，惊起一群山燕，燕子在我们的上空盘旋，它们也在为我们快要登上峰顶而高兴吧！

就在快要登上山峰的时候，那块巨大的石头，就像一块跪拜场，我们所有的人想要爬上山顶，都要跪着爬上去，就像给大山磕了个头。

磕过了这个头，再要登顶那就太容易了。登上极顶，眼前豁然开朗，前后左右，峰峦叠障，远远近近奇石突兀。众人眼尖，山顶正南处，有一块高十多米的岩石，陡峭耸立，形象就象阎王鼻子，俗话说“阎王的鼻子摸不得”，踩在那块石头上往下看，崖高谷幽，令人生畏。走下“阎王鼻子”，站在一段像城墙的遗址上，众人都对它好奇，却猜测不出它的建造年代和作用。野果子小孩拳长到了山顶，摘几个尝尝，已甘之如怡。一簇山菊花也在垛山极顶处含苞欲放了。成群的山燕子在我们周围上下翻飞，几只乌鸦也张开巨大的翅膀，向我们展示它们的优美的舞姿。

垛山是珍贵植物的伊甸园，赤松、枫杨、银杏、杜仲、鹅掌楸、麻叶乡球、油芒、百里秀等珍贵植物，在林场工人的细心保护、抚育下茁壮成长。

垛山还是各种野生动物栖息的地方，狐狸、獾、狼、野兔、梅花鹿、毒蛇徜徉出没林间沟壑，为寂静的山林增添了野趣和生机。据护林员介绍，珍贵的梅花鹿数量已达30余只，林场人把它们视为宝贝，精心地看护。

下山途中，跌了两个屁股墩，惊动了一只野兔。就在山脚处，我被结结实实地拌了一跤，双腿又不得不跪在地上，为大山再磕一个头。回到林场，我们才知道，原来无限风光在险峰，道士庙、仙人洞，上马石，棺材石，媳妇洞，三滴水，这好几处景点我们没找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垛山，我不知道，这座死封山，会不会安静依然，但愿生活在这里的动植物精灵们不会受到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