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炮火纷飞的年代

——记海阳所镇南泓南村革命军人宋秀吉

仝庆凤

 

阳春三月，在海阳所镇南泓南村，我们拜访了84岁的退役革命军人宋秀吉。老人步履略显蹒跚，然而身子骨依然硬朗，慈祥的笑容绽开在眉间眼角。听说我们的来意后，老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我参加革命的时候年轻，还是个毛头小伙儿，那时也就才十七八岁吧。我记得很清楚，我是1945年8月1日参加革命的，到了8月15日，日本鬼子就投降了。”宾主落座后，老人爽朗地打开了话匣子。

“那如果您早早地参军的话，是不是日本鬼子还能早些投降呀？”我们和老人开起了玩笑。

“哟，可不敢这么说呀，日本鬼子投降，那是我们全国人民的功劳，也是我们老百姓早就盼了那么长时间的。”听了我们的话，老人连连摆手，认真的态度反倒弄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时候，抗日战争一胜利，原本以为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可是国民党偏偏又要开战。我记得刚开始参军的时候，我们那一小队人被分派在烟台一带，主要是打狙击战，打敌人的头儿，阻止他们向我军的后方进攻。”老人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起了当时的经历。

 

胶东山区打狙击战

1947年秋天，在栖霞那会儿，我们在公山和金巴山之间狙击敌人。当时的装备很落后，每个人只有1支老式的步枪，枪膛里只有两三发子弹，手里的4枚手榴弹都是到紧急时刻才能使用的。而敌人的武器全部都是从日军手里接收过来的新式日本枪。那时，我们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却要狙击敌人三个团的进攻。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如果让敌人占领了这两个山头，那我军就会遭到敌人的背后袭击，相当于失去了后方大本营。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我们连队作为先锋队经常连续作战，有时候三五天不能睡觉。多亏当地老百姓都支持我们，为我们送来了小米粥、窝窝头和咸菜，加上我们在当地待得时间长，熟悉地形，制定了切实可行的作战方案，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就这样，我们坚守在那里接近一年的时间，粉碎了敌人的进攻阴谋。

到了1948年淮海战役的时候，10月里的一天凌晨，大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国民党反动派出动一个团的兵力到齐家附近征兵，我军在平度大沽河与国民党军相遇。当时，首长派我和师里的一名侦查员到前线侦查情况，我俩与敌军相距仅十几米。当时我军位于高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远处我方同敌军交火后，三发指挥炮发射出来，战斗正式打响。此时大雾已经基本散去，可我方设下的埋伏并没有让敌人上当。于是大规模的作战开始了，我方3000多人向敌人展开冲锋。大家拿出舍命的精神往前冲，敌军看到后吓得落荒而逃，一直退却到河对岸。我军斗志高昂，踏河而过，抓获了800多俘虏。在敌军逃跑过程中，有2名敌兵藏于一个墙角，躲藏了一会儿后，一个人出来望风，被我发现。为了节省枪弹，我先是悄悄绕到敌人身后，一个连环踢腿把拿枪的敌人撂倒，接着又用枪杆子砸到另一个敌人的手臂上，迅速制服了他们。那是我当兵以来第一次生擒敌兵，而且一下子就是两个，当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俘虏了这两个敌人后，缴获了他们的03美式步枪一支，受到了部队领导的表扬，立了个三等功，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给了我在以后的革命道路上奋勇向前的动力。

 

南方剿匪斗智斗勇

 

时间一晃就到了1949年，那时北方基本已经解放，但是国民党残余势力还是不甘心缴械投降，他们伪装成普通百姓，在解放区大肆搞破坏，有的烧杀抢掠，有的试图打入我军内部，探听军事情报。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几个战友被派到南方，身着便衣开展剿匪工作，开始了与敌人斗智斗勇的较量。

夏天的时候，我们刚到南方，我记得是在福建、安徽交界处，当时对当地的口音都不熟悉，连说话都听不懂，给我们的剿匪工作增添了难度。恰巧的是，遇上了一位老乡，他前几年就投靠亲戚到这边来了。我们几个战友就在他家跟他学习当地方言，在与他们家人的交往中，慢慢熟悉了当地风俗，习惯了当地生活。这为以后的剿匪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有段时间，反动派特别猖獗，在村里偷盗、放火，当地老百姓受尽凌虐，对他们恨之入骨。我们也接到了组织上的命令，要想个好办法把这一小撮匪徒剿灭。于是，我们10来个人聚到一起商量对策，最后制定了一个方案，先是派2个人每晚到附近的山野路上守着，见到可疑人员就仔细观察其动向，悄悄地跟踪尾随他们，但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被他们发现，以免打草惊蛇。我作为先头兵，自愿报名去进村路上守候。可是一连三个晚上，都没见动静，这使我的心情极为沮丧，觉得白守了这么长时间。就在最后一天凌晨，我们准备退撤离的时候，在村外的一堆柴垛后面，转出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我们一下子兴奋起来，但不敢轻举妄动，还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守着。这两个人四处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就溜回去了。这个时候，我让战友去向组织汇报，自己继续守在那里。大约过了半个来小时，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又出现了，而且还多出来四五个人，他们一起向村里走去。我悄悄地尾随在他们身后，这时候，我方的支援队也到了。当敌人点起火把，准备向村民家扔的时候，我们十几个人快速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制服了这一小撮匪徒。事后，上级表扬了我们，并嘱咐我们继续剿匪，保护好当地百姓的生产和生活。就这样，我在南方剿匪持续了1年多，到1950年夏天才回到家乡。

 

抗美援朝贡献力量

 

回来后，我就被派到北京学习开车。那时的车都是苏联支援的小拖斗卡车，而且破得稀里哗啦响，好在教我们开车的教官技术高，既会开，又会修，三下两下就把不能动弹的车子给弄好了。那时我们都很佩服。在那里学习了几个月，抗美援朝就开始了。我报名参加了志愿军，当年冬天就到了朝鲜战场，进入战斗一线与美国兵交火了。

由于我会开车，上级就安排我专职开车运送战友上前线。现在都觉得开车很简单，可当时在战场开车可不是个好差事。一辆车斗里站着十几名战友，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前进，而且那时处于战争需要，都是夜里急行军，车上的大灯又不能亮，根本就看不清路。一不小心，就可能翻车。那时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白天养精蓄锐，晚上全力开车。可是白天战火纷飞的，要随时前进或者撤退，根本就不可能休息好。现在想来，多亏那时年轻，像是铁打的身子也抗折腾，再加上提前侦查好了地形，开了3年的车，竟没出现过大的事故，现在想来真是万幸。

不过，还是有一次我印象很深的。记得是1950年冬天，大雪下了一地，敌人都穿着白色伪装服在地上行走，从远处看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时我们急行军，开车又打滑，根本就没法前进，战友们只好边打边前进。我开着车子经过一条河时，在桥上遇到了敌军的进攻。那场战斗十分惨烈，好几个战友都挂彩了，同时因为敌人的狙击，车子猛烈地冲撞到了桥头上，我的腰被重重顶了一下。当时只觉得剧痛难忍，可还是坚持着战斗到底。后来，在战地医院休养了两天，伤口稍微好了些就立即返回前线了。当时年轻没觉得怎样，到了现在这个岁数，腰就经常疼，想来应该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