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士兵的英雄故事
——记徐家镇南寨村老党员于学庆
辛戈
1932年,于学庆出生于乳山市徐家镇南寨村,少年时代的他就参加过站岗放哨、转运情报等活动,被推举为村儿童团团长,刚到15虚岁,又被推举为村青救会会长。他自小热切盼望能够参军杀敌,1947年1月,他随本村10名青年到征兵站登记,因个头小,怕部队不要,排队点名时,故意站到了后排并立在一个小沙堆上。“混”进部队后,因岁数太小,他初当通讯员、后来一直做卫生员。战斗生涯中,他先后参加过解放潍县、济南、淮海、渡江作战、解放上海等战役,曾与原军委副主席迟浩田上将一起在中国人民解放军235团作战,1950年他又随志愿军入朝,先后4次负伤,后因伤病回乡休养。
智勇双全的通讯兵
1948年4月2日,潍县战役拉开战幕。解放军渤海纵队和鲁中部队首先切断了昌乐和潍县之间的通道,使两城之敌军不能相互支援。第9纵、13纵也进入潍城外围,对潍县逐步实行包围。敌我双方连续激战几个昼夜,战斗处于胶着状态。
于学庆所在营的4连突入县城内,占领了三层高的银行大楼。由于是孤军进入,立即被敌军严实地包围了起来,情况十分危急。更令人心急如焚的是,营部首长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银行大楼下面埋放了30千克美制TNT烈性炸药,以备紧急情况下使用。敌军内部有约定,在第二天拂晓前如果夺不回大楼,就要引爆。4连全体指战员面临着坐“土飞机”的危险。为了及时地把消息传达给4连,营部先后多次派人前去报信。并约定,通知4连后即刻返回,如不返回,将继续派人前去通知。因敌人火力封锁严密,先后派去8名通信兵均未返回,眼看离天亮越来越近,营长急得团团转。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于学庆主动请缨,要求营长派他去,并保证要把消息传达到。营长仔细地打量着年仅16岁的于学庆,随之问:“你敢去?”于学庆回答:“保证完成任务!”接受任务后,于学庆向外跑了十几步,又突然转身回来了,营长以为是于学庆害怕而退缩了。原来,于学庆灵机一动,有了个好办法。他跑到一个被俘的国民党军排长跟前,换上了那个排长的衣服。并问清了守敌的口令。此时段的口令是“梨—树”。就这样,于学庆凭着身穿敌人军装和知道口令,顺利地通过了敌人的几道封锁线,进入4连所在的银行大楼,向连长说明了情况。果不然,在银行的地下室内找到了一大箱美制烈性炸药,及时剪断了电引爆的电线。4连化险为夷,保住了全连官兵的生命。
此时,于学庆想到自己应该及早回去复命,否则还会有战友牺牲在送信的路上。然而,此时往回走已是危机重重,因为敌军的口令是每隔2个小时一换,来时的口令已过时。回返的路上,敌人的子弹不时打得于学庆抬不起头来。他临危不惧,冷静观察,趁敌人的火力间隙,一阵猛冲,冲到了一栋正着火的民房内。敌人对着着火的民房扫射了半天,以为于学庆不被打死也是被大火烧死了,就停止了射击。其实,于学庆并没有在民房中逗留,而是从后窗纵身跳进房后的水沟里。这是条污水沟,臭气熏天,也顾不得那么多,他顺着沟弯腰急行。走着走着突然想到,自己还穿着国民党军的服装,如果让自己人误打,这可太冤枉了。他马上脱掉军装,继续涉水赶路。走了一会儿,幸运地遇到兄弟连队的战友,把他安全送回营部。
这事被解放军的前线记者写成通讯,题目是《于学庆赤身裸体救四连》。他的英雄事迹被军报报道之后,作为战斗英雄,符合“火线入党”的条件,直接成为一名正式的中共党员。
创造奇迹的卫生兵
于学庆多次向营长申请,要到作战连队里去,但均没有被批准。1949年初,我军伤员激增,卫生队的人手不够,他被派去参加战场救护。5月12日,解放上海的战斗打响。我军采取两翼迂回的作战方法,用重兵进攻吴淞口的守敌,这样既可封锁敌人的物资运输通道,又可切断敌人的海上退路。敌人也不是糊涂虫,他们当然知道守住吴淞口的重要性。于学庆所在的第9兵团首先向黄浦江东岸的守敌发起猛烈攻击,计划在抢占东岸以后协助第10兵团全面拿下吴淞口。没有想到,首战打得就异常惨烈。当时国民党军作好了死守上海的准备,修建了密集而坚固的防御工事群,明堡、暗堡交错,堡前布满鹿砦和电网。我军炮群进行轰击,摧毁了敌人部分防御设施之后,步兵随之开始冲锋。敌人的地堡修得很坚固,多数没有被炮火炸毁。各地堡里的机关枪喷着火焰,我军冲在前面的战士纷纷倒下。在我军火力的掩护下,等待在战壕里的卫生兵们立即跳了出去,匍匐前行向伤员靠近。于学庆遇到的第一个伤员,腹部遭受子弹的连射,肠子流在泥地上。他近前一看,认识这战士,是二连的小任。于学庆把小任的肠子回填到腹腔后,又用绷带拦腰给捆扎了一下,然后连挟带拖地把小任弄回我军阵地。将小任交给医护人员后,他又出去抢救其他伤员。不到半天的时间,他冒着枪林弹雨,带回9名伤员。那次战斗,有不少的卫生兵牺牲了,于学庆没有负伤,这是很幸运的。天刚拂晓,于学庆在战地医院里到处找二连的小任,医生告诉他,那个肠子流出来的战士已牺牲了。于学庆和小任平时的感情特好,想看他最后一眼。打听说已经掩埋了,就到墓地去作告别。当时没有那么多的棺材,牺牲的战士用13尺白布蒙起来就下葬,每个坟头上插有一块写着烈士姓名的木板。于学庆来到墓地一看,有座烈士坟的土被人动过了,他跑了过去,发现小任躺在坟旁,嘴里还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他急忙把小任背回医院,经清创缝合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事后医生说,当时小任是属于假死现象。小任回忆说,当他的意识恢复后,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上有东西压着,感到极不舒服,就极力用手推,推着推着,人就出来了。民间有个风俗,初起的坟堆,要少压土,三天后圆坟时再正式封坟。多种原因,给了小任生还的机会,而于学庆两度救了他,这才是创造了战士起死回生奇迹的关键。小任视于学庆为救命恩人,俩人至今还有联系。
24日,27军攻入虹桥和徐家汇车站后,当天夜里攻进上海市区。没有想到,进入市区后部队的伤亡更加惨重。国民党军据守在苏州河的北岸,以楼房、工厂、仓库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建筑物做“雕堡”,拚命抵抗解放军的进攻。27军不断发起冲锋,一批批的部队冲了上去,一批批的战士倒了下去。为了不破坏上海市区建筑,上级命令部队不能使用重炮攻城,也不让用炸药进行爆破,只准使用轻武器。25日整整打了一个上午,我军竟然不能跨过30多米的苏州河。河的南岸、河中躺满了我军战士的遗体,很多抗日时期的英雄和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涌现出来的英雄,都魂断苏州河畔。因阵地前沿伤亡太大,卫生兵一是抢救不及,二是枪弹太密集,出去一个牺牲一个。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不断地倒下,于学庆他们很痛心。有伤不能救,是医护人员最痛苦的事,于学庆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心理煎熬,他冲了出去。前3次比较侥幸,拖着伤员顺利地回来了,当他第4次弯着腰拖伤员时,突然觉得腰部像被重物砸了一下似的,当时没有觉得太疼痛,只觉得腰不听使唤,但还是咬着牙把伤员拖了回来。回来后经医生检查,他不是被重物打伤,而是被子弹击伤,子弹穿破了皮肤,把一节腰椎打得凹陷进去了一块,如果打的再深一点,他就截瘫了。
带伤战斗的志愿兵
上海等地解放后,27军被确定为攻打台湾的主力部队之一,在浙江沿海地带进行渡海作战大练兵。后来由于朝鲜军情紧急,改变了攻打台湾的初衷,奉命入朝作战。
1950年11月27日黄昏时分,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命令20军、27军向驻守在柳潭里、下碣隅里一带的敌人发起猛烈进攻,拉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第二战役的战幕。经过一夜激战,至28日早上,志愿军把美军陆战第1师主力及第7师的1个加强团,分割包围了起来,并抢占了新岱里、富盛里等原美军的阵地,有效地切断了被围之敌的增援通道。志愿军初入朝时,在山区野外作战没有坑道等住宿设施。当天夜里,由于天气极寒,许多休息在雪窝里的志愿军战士被冻死或冻伤。于学庆的脚趾冻破了,后来脚趾头很长时间在流黄水,但他没有提出疗伤申请,仍然坚持不下火线,随时准备救护伤员。
第二天,志愿军第9兵团的第20军、第27军在长津湖地区完成了反击作战准备,26军主力正在赶来支援。29日,美军第1师被围的部队,分别向我军控制的死鹰岭和富盛里阵地发起猛攻。我军172团第3连的连长杨根思,带领1个排战士扼守一块高地,他们打退美军8次进攻,最后只剩下两名伤员。负伤的杨根思抱着炸药包冲入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消息很快传到于天庆所在的团,战士们持枪宣誓,坚决英勇杀敌,为英雄报仇。30日晚,第27军集中兵力向美军第7师的32团、31团及师属炮兵营发起进攻,战斗到12月1日,将其全部歼灭。这期间,于学庆等卫生兵,及时抢救伤员,没有发生过负伤战士因流血时间过长而错过抢救时机的事情。2日,27军主力及20军的第59师,在困水里地区,与从柳潭里撤退的美军展开激战。3日,美军丢弃重装备,往下碣隅里方向撤退。6日早晨,美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继续向南突围。于学庆正在就地包扎伤员,听到飞机的声音近了,抬头想看看情况,只见炸弹落下来了,他立即趴在伤员身上,连续几声巨响后,他感觉肩膀疼痛,动了动胳膊和腿,没有大问题。于学庆爬起来背着伤员就走,血随着胳膊往下流,他还以为是伤员在流血。回来才知道,那是自己肩膀受伤在流血。经简单包扎后,他又返回去寻找伤员。当天,志愿军的26军也加入此次作战,协同27军对敌人进行追击。志愿军步步紧迫、层层阻截,打得美军丢盔卸甲,所剩残兵败将撤回敌占区一个叫五老里的地方。
在一次行军中,又遇到敌机狂轰滥炸,一块炸弹皮子扎进了于学庆的腿肚子里,他随军养了几天以后,继续出没在战场救护的第一线上,直到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后回国。
回国后,于学庆因4次负伤,身体虚弱不能继续留在部队,转业到了地方医院。在医院工作了几年,后因健康情况太差,无奈退职回村。于学庆当年所在的部队,其前身是许世友将军的胶东13团,后来的番号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7军79师235团。此团获得了“济南第一团”“渡江第一船”等重大荣誉称号。这一支英雄的部队,培养出了像于学庆这样的千千万万个英雄战士。于学庆和迟浩田将军是亲密的战友,他们至今还保持着通讯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