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勇敢的电话兵

——记育黎镇塔庄村老党员倪天文

 

辛戈

 

电话兵这个兵种，在过去的战争时期有着重要的意义。从指挥所里通往前线阵地的电话线，是下达命令和上报情况的主要途径，关乎战争的胜负，关乎将士的生命，这样的“生命线”，一时一刻也不能中断。倪天文就曾是一名誓死保卫“生命线”的电话兵。他1926年12月出生于乳山市育黎镇塔庄村，1946年入伍，参加过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及抗美援朝战争，先后两次挂彩，评定为伤残等级七级，荣立过二等功、三等功。

 

活捉掐电话线的两名敌人

 

1947年春，国民党军的全面进攻失败后，改为重点进攻陕北和山东两大解放区。7月初，国民党军第25整编师占领高密，进行拉网式清剿，妄图消灭新生的人民政权。逃往外地的地主和恶霸也组织起“还乡团”随之打了回来，进行反攻倒算，疯狂屠杀革命干部和群众。至10月底，解放军胶东军区部队与地方武装紧密配合，频频出击，把大部分敌军压制至高密县城内。11月上旬，国民党军8师、9师、64师的大部分部队，在高密西部的丈岭、朱阳一带，遭到我华野2、7、9纵队的猛烈攻击，也退到了高密城内。为了长期坚守，敌军修筑了坚固的半永久性工事，城壕挖得又宽又深，城壕外还布满了鹿砦和铁丝网。

为了减少我军的伤亡，并尽快取得胜利，纵队司令员韦国清与其他首长研究决定，实施“以内爆为主，外爆为辅，地下开花，重点突破”的作战方案。20日下午，纵队指挥部下达命令，用5天时间完成攻城的一切准备工作。确定4师挖8条坑道，6师挖6条坑道。坑道口都选在离城墙100米左右的民房里，挖出的土全部要进行伪装和隐蔽，防止暴露作战意图。26日下午，12团在西门外挖成2条、17团在城东南角挖成1条可以实施内爆的坑道，另有11条也接近完成。纵队指挥部决定以现有已完成的坑道，各填500多斤炸药实施内爆，尚未完成的坑道，作为进攻时越壕外爆之用。

就在这关键时候，倪天文所在的团部与2营的电话线一天之内断了3次，开始以为是敌人的乱炮打断的，后来倪天文觉得不对劲，其他营的电话线没有出现类似情况，怎么2营的却屡屡出现问题？他带上枪，沿线察看。他走到一片麦场前时，突然想到，如果是敌人在搞破坏，自己在明处，就等于是在打草惊蛇。他边想边走，走进一个场屋子（各家的粮场旁边都有个看场用的小屋子）里，从小窗口往外观察情况。过了一会儿，两个黑影朝电话线的方向走来。敌人不会这样傻吧，弄断电话线一个人就行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所以，倪天文以为是当地的老乡。后来一想不对，炮火连天的，老乡们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出来转悠呢？他开始警觉了起来。只见那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向电话线走去，一个东张西望地放哨，一个在用石头砸线。动了电话线，那是动了电话兵的命，再也容不得多想了，倪天文端着枪大吼一声，冲到了那两个人跟前。“举起来手，饶你们不死，敢于顽抗，我就开枪。”两个敌人被吼声震蒙了，反应过来以后，不情愿地把手举了起来。倪天文把他俩押进团部，并通知战友赶快去接通电话线。部队作战很忙，没有时间审问俘虏，就通知地方的同志来押回去审问。后来查明，这是两名“还乡团”分子，在配合敌军作战。

晚上8点45分，纵队指挥部发出命令接电爆破，攻城战斗正式打响。各处爆破点同时按下电闸，12团的两处爆破点当即爆炸，17团的一处爆破点电发未响，改为拉发后爆破成功。18团的一处爆点把城墙炸塌。至此，整个高密的城墙，被炸开4个突破口。随之，我军众炮齐发，进一步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解放军将士纷纷攻入内城。至27日11点，敌人城防全线崩溃，我军取得了完全胜利。

高密战斗后，倪天文因只身俘虏两名敌人，被授予二等功。

 

急中生智巧接电话线

 

1948年9月16日午夜，我军发起全线猛攻，拉开了济南战役的战幕。经过一天的激战，解放军西集团歼灭了长清齐河守敌后，迅速逼近济南西郊。东集团一举攻克茂岭山、砚池山及回龙岭等制高点。王耀武急调第19旅、第57旅，加上轰炸机的配合，想夺回已被我军攻克的东部制高点。两军相互争夺山头，战斗打得异常激烈。

倪天文所在的团团部前移，移至茂岭山西侧不远处。可以用作指挥所的敌人原有工事设施多被炸毁，他们只好迅速搭建起隐蔽式的指挥所，迅速安设电话总机，迅速把电话线拉向各营阵地。茂岭山上，敌人的炮弹、炸弹遍地爆炸，把山尖削成了平地。这期间，电话线被炸断两次，有一次是倪天文出去检修的。炮弹在身边炸起烟柱，子弹在脚下打起飞土。把电话线接通回来时，他全身披满了尘土。回来不长的时间，只听头顶轰隆一声炸响，指挥所顶棚上的木头随即塌落下来，一位接线员肩膀受伤，电话交换机被砸毁，团部对外顿时失去了联系。可能是匆忙中搭建起来的隐蔽架不坚固，才被炮弹震塌的。好在炮弹没有直接落进指挥所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家手忙脚乱，试图修好电话交换机，但因破损严重，在战场上无法修复，如果到师后勤处去取机器，炮火连天的情况下谈何容易。而眼前这瞬息万变、万分火急的战场形势，需要分秒必争，重新换机器时间来不及。正在大家束手无策、心急如焚的时候，倪天文的举动让大家眼前一亮。他急中生智，把所有的电话线，一根不漏地紧紧拧在了一起。这种混合接线的方法，虽然相互串音，但团首长能从电话中分辨出上级首长和各营干部的声音，对外联系立即恢复。团长激动地抱抱了倪天文，虽然没有说过多的表扬话，但倪天文能感受到首长的感激之情。

战斗打至24日，济南城解放，我军歼敌10万多人，敌首王耀武化装逃到寿光县时被活捉。战斗中，倪天文因巧接电话线，被授予三等功。

 

敌对的两军同吃一锅饭

 

1948年12月，淮海战役进入最后阶段，解放军用围而不打的方法，以削减敌军战斗力，减少我军伤亡。杜聿明集团从徐州逃跑时，士兵每人只带了7天的干粮，而被围困的时间接近40天。蒋介石派飞机空投食品，很多是落到了我军阵地上。即使投进去一些，也是狼多肉少，无济于事。为了抢食空投的食物，国民党军自相残杀的事不断发生。他们断粮断炊之后，开始抢老百姓的粮食维持。后来无粮可抢了，就把拖炮的骡马杀了吃。骡马杀光了，又在田野里挖麦苗、草根、捡地瓜叶子充饥。因为人太多，最后连草根也挖光了。下旬以后，北风刺骨，大雪飞舞，敌军又多在旷野上露营，许多士兵因冻饿而死。

而我军则截然不同，浩浩荡荡的支前大军，源源不断地把战争物资运送到前线。这期间，解放军战士的伙食好于以往任何时期，大米、白面、猪肉，应有尽有，就连香烟的供应也十分充足。这种情况下，我军审时度势，开始了强大的政治攻势。向敌人喊话、劝降、讲明优待俘虏政策，印刷宣传单用炮打到敌营中。各团从机关抽调人员到前沿阵地协助宣传，倪天文报名参加，和前线战士们住在了一起。当时国民党军士兵饿极了，冒着被长官枪毙的危险，纷纷跑到我军阵地要饭吃。开始来的人少，后来竟成班成排的人过来吃饭。有的吃饱了赖着不回去，想参加解放军或是回家种地。有一天，30多个国民党士兵前来吃饭，倪天文向他们宣传我党的政策，他们中有人提出要参加解放军，倪天文耐心地解释：“如果你们不回去，你们的长官非造谣不可，说出来吃饭的人都让解放军杀了。”那些国民党士兵听后，纷纷表示理解。

我军开饭的时候，战士们敲着瓷碗和搪瓷盆，朝敌军阵地高喊：“蒋军弟兄们，开饭了。”“白馒头就猪肉粉条，欢迎你们过来吃饭。”“包子还流着油呢，快来趁热吃。”“卷烟和旱烟都有，过来抽一担。”后来，我军前沿阵地的饭菜要准备两份，一份是解放军战士的，一份送到离国民党军阵地近的地方，让他们拿回去吃。前去送饭是个危险的事，因个别顽固的国民党军官会开枪射击的，我军有不少官兵牺牲于这种情况。每次送饭，倪天文都是抢着去，好在他所在的阵地，没有发生过国民党军官开枪的事。那阶段，我军炊事班根本忙不过来，周边村庄的老百姓，家家户户磨面、蒸馒头、炒菜做饭，由村民兵负责送到前沿阵地。敌对的两军士兵同吃一锅饭，这在人类的战争史上堪称奇迹。

我军的政治攻势，发挥出了良好的作用，给国民党军送饭的做法，有效地瓦解了国民党士兵的斗志。总攻开始后，他们纷纷弃暗投明，有的是成排、成连地倒戈，跑到解放军这边来。1949年1月上旬，历时2个多月的淮海战役结束，国民党军被歼55.5万多人。倪天文因在前线做政治攻势时的突出表现，被授予三等功。

后来，倪天文随队部参加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正在南海练兵准备解放台湾的时候，朝鲜战争打响，他又随部队参加抗美援朝。1952年在朝鲜负伤，因伤残不能继续留在部队，要求复员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