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战士的传奇故事

——记冯家镇合子庄村老党员张书东

 

辛戈

 

1947年至1953年的7年间，他参加过威海保卫战、解放青岛、攻克济南、渡江战役、抗美援朝等大小战事数不胜数。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他扛着炮弹送到炮位上，累了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睡，全然不顾敌机的轮番轰炸。他因胆子特大，在军营中被称为“张二愣”。因运气好，英勇杀敌的7年戎马生涯，他从没挂过彩，只是因常年风餐露宿、猛打直冲，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部队决定让他光荣复员，他就是乳山市冯家镇合子庄村老英雄张书东。

 

初识张书东

 

眼前的张书东已近9旬耄耋之年，在他桌子上放有一个破旧的、绣有“抗战到底”的军用蓝色布袋，是刚入伍时班长赠给的，班长参加过抗日战争。布袋里面装有张书东自1947年参军以来的立功证明书、功劳证、供给证、入党志愿书、“第一工人文化宫剧场”入场券、新生日记、立功喜报、勋章、纪念章、军人服装证、复员证、老照片等一套较为完整的个人历史资料。看着眼前满是历史痕迹的珍贵史料，记者仿佛亲身感受到了60年前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一个个血气方刚的年轻革命战士，在冲锋号的召唤下英勇杀敌的壮烈场景。

1947年6月，年轻的张书东和那时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怀着保家卫国的决心，毅然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当时他所在的部队是我军胶东军区东海特务营。他被分配到了炮兵连。连队里有三门60式迫击炮和三挺轻机枪。因大炮缺乏近战优势，所以需要轻机枪来自卫。张书东就是一名保护迫击炮的机枪手。当时，拖运迫击炮和搬运炮弹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骡子。

如今的张书东，听力和表达能力都有限，思绪也不连贯，在他儿子的帮助和助听器的辅助下，老人向记者讲述了他的几个传奇故事。

 

古陌岭上战歌嘹亮

 

1947年秋，国民党军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失败后，蒋介石又派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率兵重点进攻胶东解放区，妄图切断山东与东北解放区的联系通道。10月13日晚上9点，国民党军整编第25师108旅322团从威海合庆村东海岸登陆，并迅速地占领了棉花山、东山公园一带。我军接到告急情报后，立即组织进行威海保卫战。东海军分区独立1团、独立2团、独立3团相继开往威海，在棉花山、雕山、槐云山、孙家疃等地，与国民党军展开了争夺战。有一天，敌人向古陌岭发起进攻。独立3团3营8连集中5挺轻机枪进行狙击，张书东也在其中。他们伏在前沿阵地，打一会儿换个位置，有效地保护了自己打击了敌人。从早晨打到下午，打退敌人的8次进攻。

17日清晨，从青岛赶来的增援之敌登陆，敌军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他们在100多门大炮和海上舰炮的掩护下，向古陌岭又发起了猛烈地进攻。面对来势汹汹之敌，我军也组织手头所有的各种炮，对敌进行还击。张书东从古陌岭上被替换了下来，回到炮阵地。炮阵地设在古陌岭西麓与远遥墩之间，原认为是个理想架炮位置，但后来有一部分敌军从侧面进攻，企图减轻他们正面进攻部队的压力。这一下子，我军的这个炮阵地成为了两军交火的前沿地带。张书东和其他护炮的机枪手，看到近前之敌就猛烈扫射。这伙敌人是“路过”，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攻占山头，只好避开张书东他们，迂回前进。但好景不长，过了一会儿，敌人的炮弹打过来了。炮弹落的不准，没有伤到我军的炮，却把运送炮弹的道路炸得坑坑洼洼的。为了保护支前的民工，部队通知他们把炮弹扛到离炮位100米的地方就返回，剩下的那一段距离，由护炮的战士自己搬运。张书东因劲大、腿快，搬运的炮弹最多。连长通知，在敌人炮火密集的时候，人员要隐蔽。但张书东不害怕，敌人的炮弹在身边开花，他照搬不误。他摸到了规律，听到炮弹飞来的声音后，他就赶紧躲到先前的炮弹坑里。他说，新一波的炮弹很少会落到前一波的炮弹坑里。有一次，一枚炮弹在他身边不到一米处爆炸，他只觉得身子像被人推了一下，人就倒在洼处，听到地面轰的一声巨响，随后再什么也听不到了。战友们以为他被炸成肉酱了。只见他爬了起来，除了军帽没有了以外，人完好无损。过了几分钟，耳朵也恢复了听力。干部战士们连呼奇迹，说张书东福大命大。连长责怪他为什么不隐蔽，他说“没有事”，指导员说“等出事就晚了”。虽然挨了批评，但他心里却是暖融融的，很感激连长和指导员的关心。战友们却拿他开涮，说他是个百分之百的不怕死的“二愣子”，从此，大家都叫他“张二愣”。

从早晨打到下午4点，我军为了分散敌军，实施各个围歼，主动撤出了古陌岭阵地。至第二年3月，敌军在威海伤亡惨重，已无再战能力。3月29日，从烟台驶来5艘敌军舰。3月30日晚，国民党军开始秘密登舰。我军发现后，立即全线出击。但因我军无舰艇进行追击，大部分残敌得以侥幸逃脱。威海保卫战，取得了胜利。

为鼓舞士气，张书东所在连的指导员，在战场上编了一支歌，教给战士歌唱。说着，老人唱了起来：“古陌岭，槐云山，到处打胜仗，今天消灭了一个排，明天一个连，为给人民报血仇，再努力一把，把反动派彻底消灭完！”

 

潍县城外浴火金刚

 

1948年4月2日，潍县战役正式打响。潍县位于胶济线的中心，是连接鲁中、胶东及华北其他地区的交通枢纽。国民党军的潍县城防工事十分坚固和复杂。他们在县城及其外围据点配备了大量兵力，有整编第96军等国民党军驻守。我军攻城部队按照部署昼夜不停地展开土工作业，挖掘交通壕，靠隐蔽工事逐渐接近敌人。14日夜，张书东所在的9纵部队攻占北关。18日，渤海纵队和鲁中部队占领南关，扫清了潍城外围的敌人。

4月23日傍晚，攻城战斗在南北两面同时打响。张书东的连队，把炮架在城北面的一片果树园里，对敌人阵地展开猛烈炮轰。经过几个小时的激战，我军接近城墙。因怕伤着自己人，我军的大炮暂停发射。张书东和战友们刚想休息一会儿，敌人的炮弹一排排地打过来。隔一会儿，敌机又前来投弹轰炸。说来国民党该着失败，那片果树园子，被敌人轰炸的土都翻了好几遍，果树枝子被炸得满天飞，但张书东和他的50多位战友，除了几人受了点轻伤外，没有损失一个人。这个掩体被震坏，他们就跑到另一个掩体里，或者卧伏在新炮弹坑中。零时21分，9纵27师79团第3营开始强爆，经过50分钟的连续爆破，城墙被炸开了第一个突破口。国民党守军看到城墙被突破，立即调兵遣将，拼死抵抗，并以猛烈的炮火封锁这个口子，敌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我军将士领奋不顾身，英勇作战，牢牢地守住了突破口。

第二天早晨，趁着敌人轰炸间歇的时候，吹哨集合，清点人数。大家发现少了2名战士，以为他们是牺牲了，就到处扒泥土找他们的遗体。张书东找到一个井口（浇灌果园的浅井，此季节井里无水）旁，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往井里一看到，俩人活得好好的。因为在井里，没有听到吹哨的声音，俩人还是里面聊天呢。这俩战友，一个叫吕化唐，另一个叫吕世进，都是荣成石岛人。这次战斗中，张书东搬运的炮弹也是最多。傍晌，他和战友车春美、徐连堂去搬运炮弹，国民党士兵在高处看到了他们。他们走到北面一个拐弯处，听到从西南边来了炮弹，瞬间就从头顶上落了下来。张书东心想，这下可完了。炮弹爆炸了，他身上被埋了一层厚厚的土，抖擞着爬起来，试试能走，也没有疼痛的地方，这才知道自己又脱险了。不一会儿，车春美也从泥土中钻了出来。他俩看到徐连堂趴在一个高处，心里一紧，恐怕他是牺牲了。他俩就叫徐连堂的名字，叫也不吱声。也不能往坏处去问，就大声喊：“你怎么不起来呀。”过了很长时间，徐连堂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挡害，同志们挡害不挡害，指导员挡害不挡害。”张书东一听高兴地说：“你穷心事还真不少呢，我们都不挡害，就你吓唬人。”徐连堂是即墨人，把不要紧说成“不挡害”。他们又看看了自己的炮，炮的一侧支架被炸断了。

24日晚，潍县西城被我军攻下。26日晚，又乘势对东城发起总攻。27日12时，东城攻克。至此，潍县城全告解放。

刚进入潍县城时，不甘心失败的国民党军不时派飞机前来轰炸。这时张书东接受了个临时性任务，负责保护我党地方机关人员的安全。任务是听到飞机声音后，就组织他们隐藏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张书东胆子大，领着3名地方的同志，在老乡家的空余炕上呼呼地睡大觉。被连里检查安全的干部发现了，事务长规劝他们不要这样麻痹，张书东说：“管么事，怎么那么巧就炸着我们了。”事务长说：“炸了你就晚了。”张书东表示听话，不睡了，答应用心听着飞机的声音。事务长一行走后，他们又倒头大睡起来。还好，这次保护地方干部的事，他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之后，张书东又随大军参加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直至抗美援朝胜利归来，没有负过一次伤，只是因寒湿病和劳损病，不能继续留在部队，要求复员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