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布衣

作者：阳光客

上

　　江南雨下了大巴，背着双肩背包，拉着拉杆大旅行箱走进空旷的候车室。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一种陌生寂寞的凉意从脚跟升至发梢。这真可以说举目无亲。虽然来时做过很多准备，无数次地从电子地图上看过威海市的市容市貌，旅游景点，但一旦真的踏入这个城市，和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坐了大半天大巴车，有点累，她想先休息一下。下一步要到什么地方去，她还没有想好。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青年男子闯入了她的视线。那个人走到她面前，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几乎同时惊呼：

　　“江南雨！”

　　“一介布衣！”

　　两只手握在一起。

　　“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

　　一介布衣，三十多岁，高大俊朗。江南雨，一看就知道是苏杭美女，娇小秀丽。他们是文学枫城网的网友，填词赋曲问答唱和数载，只是从未谋面。

　　“想不到你能来威海。”

　　“这么美丽的城市，想来就来了。”

　　“在威海有亲戚吗？”

　　“没有。”她回答得很肯定，然后抬起头说，“最近的人就是你了。”

　　“好吧，来到威海，我当尽地主之谊。走吧，先到寒舍，歇歇脚再说。”

　　“不用吧，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找一个差不多的宾馆就行了。”她心里的话没说出来。

　　“不麻烦，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伸手摘取了她的背包，另一只手拉起旅行箱就往外走，她踢啦踢啦跟在后面。来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前，打开后备箱，把背包、旅行箱放进去。招呼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车子便缓缓开动了。

　　和其他城市一样，大街上，高楼林立，车流如潮，只不过街面看起来要干净一些，鲜亮一些。还好，车子还跑得起来，在车流、楼房中穿行。由于地生，江南雨觉得晕乎乎的。不过，她心里很踏实。她遇到了让她踏实的人。几年网络上的文字之交，诗词唱和，跟帖评注，他们成了好朋友，像了解另一个自己一样了解他。即使他把车子开到天涯海角，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车子开十多分钟，开进一个高层小区。小区楼距很大，景观布局小桥流水，花木依依。车子停在五号楼下，一介布衣说：“下车，到家了。”江南雨下了车，仰头一看，估计怕有三十多层。电梯在二十六层停下，一介布衣打开房门，江南雨只觉得眼前一亮。房间很大，整个房间像一个玻璃房，通体透亮，阳光充足，并且可以一览威海市的全貌。江南雨惊喜地跑到窗前，去观看窗外的风光。朝南朝东可以看到波澜壮阔的大海，朝北朝西可以看到威海市区斑斓的楼顶和街道，还有连绵碧绿的峰峦。

　　再回头看看室内，客厅里一色的原色的实木家具，朴素雅致，墙面上恰到好处的字画，流露出浓厚的文化气息。

　　“太漂亮了！”她不由自主地赞美。不知她在赞美室外的景致，还是室内的布置。

　　一介布衣放下背包、旅行箱，说：“先洗把脸，休息一下。”说着忙着端来茶具倒水沏茶。

　　“我可以参观一下房间吗？”女人对房间具有天生的敏感和爱好。出于礼貌，他笑笑，说：“当然可以。”做了一个请吧的手势，并跟在后面介绍。主卧向阳，大约有十几平，陈设简洁。一张大床，一个衣柜，剩下的就是一个书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书籍，笔记本，一台家庭电脑还正开着，屏保小精灵正可劲的吐着泡泡。令她不解的是寝具都是单的，只占了大床的一半。次卧在北面，面积稍小一些，看来女性化一些，摆了一些女孩子的用品。他说，这原来是妹妹的卧室，妹妹出嫁了，就空着，偶尔妹妹回来还住一住。

　　推开书房的门，江南雨一下子就惊呆了！靠窗一张大案子，案子里侧堆满了高高低低花花绿绿的书籍，案头是笔筒笔架，调色盘，旁边还放着几只着了色的毛笔。桌子上，一幅山水画大概还没有完成，但已经可以看出山青青，水依依，细雨丝丝，好似一幅江南美景。四周墙面，有有框的，有胶带粘的，大的、小的，成品半成品的字画，琳琅满目。看到这里，江南雨有点自卑，自己不早就梦想一间这样的书画室吗？可惜自己的书画室至今还在想象中。

　　参观了房间，洗把脸，江南雨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一介布衣说：“待会咱们去下头吃点饭。”她略一偏头，说：“随便吃点什么吧，要不泡面也行，我有点累了。”他说，“也好，我正好露露我的厨艺。”陪她喝了一会儿茶，一介布衣去厨房做饭去了，厨房里立刻响起刀勺的响声。她很好奇，悄悄走到厨房，想看看他穿上围裙是什么样子。厨房里干净清洁，厨具齐全，一介布衣正熟练地操作着。她看着看着，忍不住要笑出来。她断定，他一定是个热爱生活又会享受的男人。

　　“吃饭啰！”

　　饭菜端上饭桌，三菜一汤。一盆虾米烧油菜，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蒜拌烤茄子，一盆鸡蛋紫菜汤，外带一盘四个暄腾腾的热馒头。一介布衣端了一杯茶水，算是陪江南雨吃饭了。看她吃得香甜，心里很高兴，一边喝水，一边给她聊天。通过交谈，江南雨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他父母都不在了，妹妹嫁在本市，只有一个老奶奶在乡下。他有一个短暂的婚姻，媳妇是大学同学，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闺女。三年前，她们举家迁往米国，要带他走。可是，他舍不得离开故土，坚持不去。于是，爱情敌不过亲情，他们洒泪分手了，他也光荣地晋升为钻石王老五。他和朋友合开了一家文化公司，还担着一大堆有名无实的头衔，比如区政协委员呀，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主任呀，中华文化义工威海市主任呀，农民工子弟学校校外辅导员呀，整天忙得脚板朝天。

　　江南雨对一介布衣说：“布衣哥哥，我改主意了，我不住酒店了，租你的房子住，怎么样？”

　　一介布衣说：“好啊，我正好三天后去北京开会，得十来天。你就给我看家吧，我给你开工资。”

　　“工资嘛，就免了，你在家的日子，每天给我做一顿家常饭，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这个便当。离开会还有三天时间，我可以带你去三个地方。”

　　“太好了，来的时候我梦见了金凤凰，看来我真是遇到了贵人了。”

　　这一夜，江南雨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看来一介布衣妹妹也是一个极有品位的人，屋里不仅布置优雅，而且充满淡淡的桂花香味。她平时很忙，并不是一个十分喜欢旅游的人。近一时期，她的创作遇到了问题。按她的导师老作家谷里老先生的评语，是阴柔有余，阳刚不足，作品里的人物缺乏一股阳刚之气。她决定放下创作，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文雅一点说吧，就是去寻找创作灵感。去什么地方呢？翻开当天报纸，看见上面有一篇宣传威海环境优美的文章，文章很动人。打开榕城文学网，看见网友一介布衣刚发了一个中篇小说《山东汉子》，人物写得阳光可爱。她记得一介布衣的地址栏里写着：山东威海。对，去威海！山东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山东汉子素以豪爽义气著称。她原不想麻烦一介布衣，只想让自己放松一下，调整一下心态，观瞻一下这个充满阳光的城市。至于能有什么效果，那要看运气了，天知道。可能是老天眷顾，一下车就碰见了一介布衣，呵呵！她慢慢沉入梦乡……阳光下，一介布衣笑呵呵地走来，高大、刚毅、帅气，充满了不可抗拒的魅力……她的心不由得悸动起来……

下

　　一介布衣开始兑现承诺，每天带江南雨去参观一个地方。

　　第一天，一介布衣去公司处理业务，带着江南雨同去。公司的同事们以友善、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一介布衣大大方方地给大家介绍：“江南雨，杭州人，诗人，专栏作家，著作等身，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他的介绍引来一阵掌声。一个同事过来给他耳语。说是耳语，估计近处的人都能听到：“呀呵，老总还有这本事，泡了一个江南美女。”他笑着说：“去！屁小子，见不得一个女人。”江南雨装着听不懂，表面很矜持，心里却很甜。

　　第二天，一介布衣去城南向阳学校初中部讲一堂文学课。向阳学校其实是一个农民工子弟学校，初中部共五个班级。在一个小礼堂里，他给孩子们讲了文章的构思，谋篇布局。他以盖房子做比喻，由浅入深，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他把江南雨介绍给孩子们，反响极好。江南雨受邀给孩子们讲了丁玲的散文《小桔灯》。浩大的人文力量，爱的雨露点点滴滴洒在孩子们的纯洁的心灵上。

　　第三天，一介布衣带江南雨开车到乡下奶奶家去。他是个孝顺的孩子，每个月必须抽时间去看奶奶。他给奶奶带了牛奶、饮料，还有一些小药品。骨刺痛贴是必须要带的，因为奶奶膝盖长有骨刺，时不时要发作。

　　车子出了市区，在山间的公路上行驶。两边农田繁盛，林木茂密，不时有小溪穿过公路，和江南的景色差不多。只是阳光充足，天高云淡，爽朗了许多。车子七拐八拐，停在一个山村的一家农户门前。院子很大，篱笆院墙，三间土瓦房，里面种满了果树。时至深秋，果子都已成熟了。大鸭梨青中透白，压弯了枝头。脆枣半青半红，像蒜辫子一样。还有一棵山楂，满树结满了赭红色的“算盘珠子”。一介布衣提溜着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袋袋包包，没进院就大喊：

　　“奶奶！奶奶！”

　　奶奶应声跑出来，看见大孙子，脸儿笑成了一朵花。

　　“这两天喜鹊喳喳叫，我估摸着我的大孙子要回来了。”

　　奶奶七十多了，身子板硬朗，腿脚也利索，说话像打锣。看见江南雨，说，“哟，有朋友来。”江南雨给奶奶微微弯腰问候：“奶奶好？”

　　“好好，闺女，屋里坐吧。”

　　一介布衣说：“坐院子里吧，院子里敞亮。”

　　院子里一个大葡萄架，下面一个小石桌，几个竹凳。一介布衣忙叨叨地端来洗好的鸭梨、葡萄，给江南雨削了一个大鸭梨，看见奶奶去摘枣子，又去帮奶奶摘枣子。奶奶笑嘻嘻地给他说：“好闺女，只是屁股小了点。”他说话有点撒娇：“奶奶，说什么呢？”奶奶说：“屁股大生小子，傻孙子。”

　　江南雨听见他们娘俩在说huaer，老远揷话说：“你们娘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呀，大呀小的？”

　　一介布衣忙回答：“奶奶说，今年的鸭梨小了点。”

　　江南雨一边吃鸭梨，一边说：“不小了，已经够大的了，并且皮薄核小，肉质细嫩。”

　　一介布衣和奶奶听了哈哈大笑，江南雨不知所以，也跟着傻笑，三个人笑做一团。

　　一介布衣要去北京开会了。他买来饮料食品，把大电冰箱塞得满满的。又拿出一大叠大润发超市的购物卷，放在桌子边，交代使用方法。他把一张威海市交通地图圈圈点点，景点及乘车线路都标得清清楚楚。还留了几个威海好朋友的电话号码，以备急需。江南雨笑着说：“你放心去开会吧，我也算是老江湖了，没问题的。”

　　一介布衣开会走了，家里剩下江南雨一个人了，她的“本性”也暴露无遗了，一个人天马行空，我行我素。夜里一个劲上网，白天睡觉。心血来潮，跑到景点去胡逛一通。一次钥匙忘屋里了，进不了门。一个电话打到北京，一介布衣打电话给朋友，请来开锁店的师傅开了门。妹妹给一介布衣打来电话，报怨，“哥呀，你留的是什么烂网友啊，分明是一个小懒猪嘛！地也不扫，家具也不擦。垃圾筐里尽是泡面袋……”一介布衣笑着说：“文人嘛，尽都这样，可以理解。回头我叫一个钟点工收拾收拾。”妹妹嘟囔说，“我都收拾好了。”

　　十天一晃就过去了，一介布衣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样的大包小包。他半认真地瞅瞅江南雨的小脸，说：“哦，瘦了，饿的？”她不知怎么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鼻子酸酸的。“不怕，不怕，我回来给你好好补一补。呶，还有北京烤鸭，特意给你的。”他只顾自说自话，她已经满眼泪花了。“莫难过了，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好好弥补弥补。”她点点头，冲他莞尔一笑。

　　车子顺着山间公路，一头钻进大山，在一个山坳的一个大门前才停住。大门旁，挂着个大牌子，是“威海市凤凰山无花果繁育基地”。嚯！眼前的无花果是一片林海，墨绿墨绿的，一眼望不到边。一介布衣去门房办了手续，拿回一个带长把的铁丝钩子，一个类似扑蝴蝶的网兜，一只塑料袋。江南雨傻看着他，不知这些物什做什么用。一介布衣说：“我们走吧。”便和她一起走进密林深处。

　　江南雨像置身奇妙的童话世界。无花果好像不是乔木，最高不过两三米。每一株也不只一根干，两根三根干的有的是，枝枝蔓蔓的。果子青涩，活像蒜头。一介布衣告诉她，无花果不是一次性成熟，每天成熟一小批，成熟期要拉好长时间。成熟的无花果颜色变淡，变黄，个头也膨大好几倍。他熟练地找到熟透了的无花果，用铁丝钩子钩进网袋里。她也活跃起来，满世界找成熟了的无花果。有的很低，伸手就摘到了。很快，他们两个摘了半塑料袋无花果，找林中草地坐下来品尝。草地很干净，也很柔软。一介布衣拿一个熟透了的无花果，轻轻撕去外皮，递给江南雨。江南雨咬了一小口，感觉软软的，糯糯的，甜味很正，说：“嗯，很甜。”一介布衣说：“无花果是好东西，能治好多病。别的不说，你要是咽喉肿痛，吃了马上见效，很效验的。”“是吗？那应该是神果了。”“前一阵子威海有个无花果节，那才叫热闹。品尝无花果，无花果酒，蜜饯，罐头，菜品，应有尽有。可惜你没有赶上。”江南雨说：“明年我赶来过无花果节。”“那当然好啊。”于是，他们讨论起无花果来。江南雨沉思起来，说：“无花果为什么没有花呢？”一介布衣给她解释：“其实，它是有花的，你看它顶端的小口口……”江南雨顺着自己的思路做起诗来：

　　“无花果为什么无花？

　　她步履匆匆，

　　等不得开花，

　　果实已经膨大……

　　一介布衣接着念：“一腔蜜浆，

　　给爱人，给天下……”

　　他知道没有赶上江南雨的思路，自己先笑了。江南雨看着他，也笑个不停。她觉得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体验，自己跑了几百公里，和一个原先素未谋面但却神交多年的男人纠结在一起，同室居住，同桌吃饭，又到这深山密林中疯玩，摘无花果，吟诗和唱。她常常幻想出童话中的场景，今后怎么样，她没有细想。接着，他们讨论了《山东汉子》中的人物。他说，这些都来自生活积累。其中几个人物的塑造都来自身边亲戚朋友。比方自己的表哥表弟，发小同学，真是个个威猛高大，豪爽义气，事业有成。她感到最有代表性的还是他本人。你看他聪明睿智，遇事有主意。又对人温柔体贴，是现在少有的好男人。想到这里，她对一介布衣说：“布衣哥哥，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我真舍不得走了。”他笑呵呵地说：“好啊，你来威海，我天天做给你吃。”“能不能去江南呢？”“也行吧，你有没有听到过一首老歌，‘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他开起玩笑来。她也半开玩笑地伸出小拇指，“拉勾。”“好，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二十天后，江南雨离开威海回江南了。

尾声

　　江南雨一去如泥牛入海，杳无信息。电话不开，QQ不上，就连榕城网上也没有什么动静。一介布衣知道，江南雨可能进入了高涨良好的创作状态。尽管这样，他还是感到很寂寥，思念之情日益一日。前妻高大美艳，他们曾爱得死去活来。可是，一场变故，让他们天各一方，生死别离。这场变故，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创伤，以至于好几年还没有平复。本来，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江南雨来到他身边，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他曾认定，她不是他的菜。九零后美女作家，天马行空奇异幻想的主，恐怕不是居家过日子的料。他是以地主、网友、大哥哥的身份，以山东人特有的热情来接待江南雨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江南美女竟悄悄占据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当他自欺欺人装做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时候，她竟大大方方叩响他的梦乡。醒来，甜蜜中夹着一丝苦涩甚至隐痛。爱情小鸟儿扑棱棱地飞走了，她会不会还能再飞回来呢？

　　有一天，他忽然发现江南雨在榕城网上发了一个中篇小说，是写一对中年知识分子生死爱恋的。小说感情细腻，情节曲折，让人荡气回肠。熟悉江南雨创作的他，分明看出了她风格上的转变和进步。小说男主人公的身上婉约细腻的气质，又有北方汉子的豪气和阳刚，他甚至看出了自己的一丝丝影子。他心里祝福她，在留言栏里打了几句话：“你说过，无花果为什么无花，因为她步履匆匆，等不得开花，果实已经膨大。我心中有一棵无花果，开出无与伦比的奇葩……”江南雨很快跟帖：“你把无花果栽到了西子湖畔，春雨丝丝浇灌。无花果熟了，等我的布衣哥哥来江南……

　　他推开一切工作活动，要去江南去看望江南雨，他要尽快结束这煎心熬肺度日如年的日子。当飞机展翅在万米高空，还不到杭州上空，他就迫不及待地透过晴空，去寻找美丽的西子湖。他心里一再呼喊：“江南雨妹妹，你的布衣哥哥来了。”

　　一介布衣要去江南会见江南雨了。也许他们的会面又会有一番别样的景致，今后的人生也如童话一般美丽幸福。美丽的西子湖畔，爱人在翘首以盼，甜蜜的爱情在翘首以盼。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