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 儿 他 爹(小说)
文/大地飞歌
钉儿爹把眉毛和颊皱垂耷成层叠的八字,下加那方大嘴,形成了他老特有的“谷”字型的面容。是的,为谷米饮食,他老愁了一辈了。如今年景好了,人家不愁了,他还是在愁。
当年,他毅然决然地把肚子开始蠕动的老婆送出去当超生游击队。他有自己的家策,“六朵金花”将来都会被人摘走的,要栽下根深蒂固的松柏树才能永守自家这方热土。不如意的是,儿子出生之时,正逢老婆宾天之日;如意的是,他终于有了儿子。为给儿子取名,他颇费了一番心血。什么“拴”“锁”“剩”的,他觉得都靠不住,苦思冥想,终有所悟:我有儿子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再说他们不是叫我钉子户吗?钉子是加固之物,叫这名,儿子肯定好养活!
逢事要抓个早字,钉子十八岁那年,他老就张罗着给钉子娶了媳妇。海湾战争、“911”事件诸多事情,他老都未管过,他还会管合法不合法那点小事!儿子娶了媳妇以后,就跟他和债务“拜拜”了。那恼人的债务却是紧紧追随着他,一时一刻也不曾离开。无奈,他只得向出阁的闺女们搞集资、拉赞助。但在他老的谆谆教导下,闺女们的生育大纲里,都有不见儿子不放松的计划条款,这需要资金做支撑,闺女们那顾得他老那点破事。所以,他的集资运动没能掀起高潮。无奈,他把粮食都推进了农贸市场,但杯水车薪!
压得他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他只好找儿子儿媳谈判去。这不,还没起家“松树”的门,就被一阵饭菜的香味搔得鼻子发痒。嘘,来得不是时候。但既来之则进之吧。看着儿子儿媳那冷冷的面孔,他老不知怎么搞得,腼腼腆腆的,像个孩子似的,把构思好的谈判词全给忘了。起身时也没顾得听是否有留他吃饭的话。刚出门口却听清了一句:“谁叫他要儿子了,爱孝是不能两全的”,是女高声。他老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忽进忽出怎么会引出这样的珠玑妙语。他又苦思冥想,又有所悟,自己虽然家徒四壁,但还并非一无所有,还有半斤农药,足可使自己一醉方休!
西邻张老汉最后看了看那张“谷”字型的脸,为钉儿爹蒙上了钉儿爹家最值钱家当—— 一张破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