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增产

 

    从前有一知府，名谓吴琼，他才华横溢，尤其擅长相狗。仅凭这一独门绝活就给吴琼带来无穷好运。

    时下，吴琼刚从知县升任知府，便建了一处豪宅，有两重院子。为了兼顾安全与娱乐，他决定为自己选一次狗。于是，吩咐衙役贴出告示：本知府选狗三条，须为员外以上家庭豢养，不论品种是否名贵，只要通过三道考试者，均可入选。阳光操作，当场公布考试结果。

    告示贴出后，在当地引起轰动：自古以来只有考官儿的，哪有考狗的？饲狗者跃跃欲试，有的想看个稀奇，有的想碰个侥幸。

    会试这天，数千人携狗应试而来，场面甚是热闹。吴琼亲任总监，从各政要部门委任三人作为监考官。

    第一道考试是：饿狗三天，考体质。两天后，许多狗经不住长时间饥饿纷纷而回，也有的强硬坚持而卧地不起，还有些乱叫狂吠，烦躁不安。第四天，考官给狗投以少量食物，群狗争相抢食，有的还撕咬起来。狗群中惟有三条狗表现出与众狗不同的高雅风范：虽饥饿却不乱食，尚迟疑未动。考官把这三条狗留下，其余的全被淘汰。

    这三条狗确实训练有素，也是出自名家：一狗雪里驹，身强力大，目光炯炯，全身洁白的皮毛透着珠光宝气，出自一商家；一狗夜流星，体瘦轻灵，全身乌毛隐露傲气，为一知县豢养；一狗贝儿格格，小巧玲珑，黄色毛发中均匀地分布着梅花状白点，不时地察看着主子的脸色，是一县衙师爷所驯。吴琼暗想，真是犬如其主啊！

    狗通人性。这三条狗可谓狗中豪杰，它们为自己能够考选入围而窃喜，也似乎明白一旦考取将给主子带来的利益和自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因而，当主子将它们移交给新主子时并未表现出异常，反而显得十分愉悦。

    这三条狗均被相中。但因使命不同、地位不同、将来的待遇也不同，还是要接受第

二道考试：考智力。

    智力考试是让一些陌生人进出豪宅，有提物而入、空手而出，有空手而入、提物而出。面对来来往往的陌生人：雪里驹对所有陌生人的进入都全力阻止，表现出一幅大公无私的气节；夜流星则对空手而入和提物而出者极力阻止，表现出厌烦之神态，而对提物而入和空手而出者则身体直立抱拳迎送；贝儿格格对各种进出者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此事与己无关。这场面，总监吴琼看了个清澈。

    第三道考试是：考孝心。吴琼将三条狗唤入家中，随从为他脱下靴子，露出白白的脚丫子。此时，雪里驹仍在警惕地向外张望，大有神圣不可侵犯之势；夜流星则心不在焉，四处寻觅着是否有可口的食物；贝儿格格却扭着腰肢似舞非舞地靠上前去，用那嫩红的舌头轻轻地舔着主子的脚心、脚丫渐至小腿。是洗脚？是按摩？吴琼露出舒坦而满意的笑容。继而，吴琼又入厕解手，贝儿格格机灵地跟了进去。待新主子大解后，它用舌头将新主子的屁股舔洗一空，舔一会儿，到水盆里洗净舌头，再舔。吴琼窃思：皇帝也未必有如此的享受！

    三道考试结束，吴琼当场公布考试结果：第一名贝儿格格，第二名夜流星，第三名雪里驹。众人不解：为何？吴琼道：雪里驹虽体壮忠厚，但只能秉公执法而不能多方兼顾，故只可利用不可重用，委以外门侍卫；夜流星虽犬力不足、体弱口馋，但处事灵活，故可适当重用，委以二门侍官；贝儿格格虽无看门守家之能，但对主子有无尽之孝心，纳为本官心腹，奉为侍王，统管众犬。

本篇载于《小说月刊》（上半月）2006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