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上）

 

                 

                      大地飞歌

 

 

人们说我乐观积极，有股青春活力，可能对，要不，我怎么能有种向上的力量，说飘就飘起来了呢？

我飘着飘着，飘到了凌霄殿。见玉皇大帝正临朝议事。诸神肃立两班，中间站着一位，正在禀报什么事情。这种场面，我在戏里见过。

玉皇大帝见我来了，很高兴，招手叫我过去，并向大家介绍：“这就是我常说的大地飞歌先生，他是人中之龙也。在小学三年级时，有个女生给他递纸条说，你的牙齿好白好白，我好好喜欢啊！大地先生马上找来青黛把牙染了。牙是心的守门员，所以大地的心仍然停留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高中将近毕业的时候，一女生痴痴地看着大地说，你的睫毛很长很美，喜欢煞我了。大地马上把睫毛剪短了。睫是身体前沿，睫不长了身体也就不长了。所以，他的身体仍然停留在高中的时候。当然，他的不凡事迹还有很多很多。等以后让他举行个专题报告会，届时大家好好听听就是了。”

玉帝说着突然掏出了手机，对大家说：“对不起！我把手机弄在振动上，从长振不停的犟劲上我就知道了，是老婆的电话。”他转过身对着手机说，“知道，时不我待，只争朝夕，我马上去。”他又回过身对大家说，“今天就议到这里吧。角的工作由大地先生接替。工资、夜间值班费什么的，参照角原先的标准发放。角未完成的那篇调查报告，大地先生要尽早成稿，不能再拖了。”

我的办公室，背北斗，面天河，四周明珠璀璨，门前碧波荡漾。环境还是不错的，不大用环保局的官员操心。

稍适应了一下，我就开始工作了。我仔细地看了看角的那长达500页的调查报告。他不愧是二十八宿的成员，文笔相当的美，运用的材料翔实，怎么会通不过呢？我穷其心智，苦思冥想，否极泰来，终有所悟。角虽然名字叫角，搜集材料时却在角度上出现偏差。带着观点下去找例子不行，要打破思维定势，用广泛的事实说话，而不是用某一类的事例来说话。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轻松了一点。我让人把苍颉请来，问他当初造字时，对那个情字是怎么设计的。苍老干部不急不慢地回答：“心加青，人年青，情是一种朝气。但你只是三年级的心，不会全懂。”

我叫办公室主任陪苍老干部聊。为那调查报告，我得发明两样东西。弄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事就这样成了。一件是时间控制机，有了这东西，我就能穿越时间隧道，能到任何朝代里去了；另一件是空间切换仪，有了它，我就能到宇宙内外任何地方里去了。

苍老干部看了看我的发明，不大赞成。“你的发明违背自然规律，你完成调查后要马上销毁。”

我说“知道了。”

我通知灶上，弄了几道好菜，好好招待老干部。老干部说不爱喝茅台，就爱喝“乳山白干”。我派人到凡间的中国山东省乳山市去，谁知人家早就不生产那种价格低廉的白酒了，只好在那里为老干部买来几瓶“圣水酿”。

一书生模样的人，在弹奏乐曲。我看到那美妙的音韵绕梁缠转。我不懂音律，品不出个道道。刚想离开，突然听到身后有低叹声。我转身一看，一女子听得如痴如醉，花容带露，月貌挂云。一会儿，她跟着那书生急急忙忙地走了。她老爸发觉后，派遣家兵穷追不舍。人多的欺负人少的，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果断地采取了干预措施。

助他俩成功逃脱以后，我又听到了有人在自言自语：“姑姑真是的，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女儿也罢，最不应该的是你托我给妹妹介绍对象，这不是往我心口窝上捅刀子吗？”他捂了捂胸口，“对，我去告诉姑姑，就说给妹妹找的婆家，与我的条件一模一样。先一语双关稳住姑姑，到时候我去把妹妹娶回家。”他又犹豫了，“露馅了以后，姑姑不依不饶怎么办？”我最看不惯男子汉做事情动动摇摇的。趁他仰天长叹时，我把一颗壮胆勇气丸弹进他口中。吞下药丸以后，他马上兴高采烈地把妹妹娶回了家。你猜怎么着，姑姑还直夸他是好样的！

我到了一个新宇宙里。那个宇宙与咱这里差不多，也是由星系组成的。我选一个橙色星球登陆。进了一个大城市，一条醒目的大标语引起我的注意。“婚内动强有理，婚外真情有罪”。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什么霸王条款的事，羞煞气煞三年级的我了。

我又到了一颗棕色星球上。那里正在打防止情生的预防针。他们的人长大以后，只有体温无心温。与他们谈话，感到压抑窒息。我无法适应那里，又放弃了。

我再转向另一个宇宙。那宇宙不是圆形，不是由星辰组成，而是由层叠的板状物构成。他们明暗软硬与我们正好是相反的。有光亮的地方，是他们的黑夜；没有物质的真空，却是他们无法穿越的“硬墙”。他们就自由往来于我们认为是最坚硬的物体里。他们的婚配纯以情为主。情在人合，情灭人离。我觉得有点意思，继续考察了一会儿。后来发现那里的人，情起如骤雨，情消如风逝，离后再相见，陌比路人生。一股失落惆怅感强烈袭击我，我只得再次放弃。

另到一个地方。那个宇宙形状像一堆肥皂泡沫。各单元的边缘交叉重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里没有家族形式，没有明文法律，也没有俗成的规矩。乱哄哄的，整个一个我们地球的原始时期。我大喊一声：“我才不喜欢倒退哪！”

喊声刚落，我就又来到新地方。那里的宇宙像一个瓶子。瓶子里面装满了像是在飘舞的雪花。每片雪花相当于是我们宇宙里的一个星球。那“雪花”上的人，有与我们差不多的情怀。但就是太完美主义了。他们要求感情得一尘不染，对感情相悦相益的期望值太高。致使绝大多数的人，走到生命终点，也找不到合适的伴侣。他们种族延续，全靠造人工厂的克隆生产线。

正当我准备动身再去别的宇宙时，心里突然接受到一种感应。我把这感应输到戒指读心器上，戒指中间的萤光带，滚动着这样的字：感情上的事，古今中外，宇宙内外，都是一模一样的。考察越细，你就越糊涂。

是谁知在提示我？

我办公室东南是王母娘娘的花园。那里琼阁瑶池，仙花神草，景冠天上人间。护花天使是织女的妹妹。当初，维纳斯也想参加护花天使一职的竞聘。参赛前，去看了看竞争对手。维纳斯看到织女的妹妹身材匀称，肌若凝脂，冰清玉洁。弯眉挂明眸那俊美，秀发拂香肩那神韵，玉臂绕细腰那苗条，……正恰符合黄金比率的通体和谐，美得维纳斯心颤目眩。她叹息了一声：“真乃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呀！” 维纳斯打消了参加竞聘的念头。

戒指读心器上的信息，是护花天使给我的。我去见她时，她在花园里巡视。

一会儿，仙乐起处，护花天使翩翩归来。一见到她，我有点吃惊。初见却是曾相识！她见到我，也是一愣，脱口说了一句：“像在哪里见过你！”细想来，我们今生确是初面。

她礼貌寒暄让座以后，我们就进入话题。

“人间有位姓费的老头，生前从不说费话。他调查结论认为，以感情维系婚姻的家庭不过5%，真正懂爱的家庭成员不过5%。”我接着说，“爱和害是谐音，凡间大多数人是被爱死的。有人爱配偶，从不考虑配偶的感受。处处按自己的好恶处事，整天指手画脚的。有人要求配偶得有第六感官，遇事不明说，搞得对方整天猜谜。被爱反而成了一件受累遭罪的事。”

“爱好是激情的生发点，爱好又是爱情的保鲜剂。”她继续说，“只有理解对方的正当爱好，两人的情感才能不断升华，夫妻间的专一忠恒才能终生保持。”

“玉帝提到我三年级的心，是啥寓意？”我转了话题。

“心地洁白无瑕、坦诚善良、单纯率真，是玉帝最喜欢的！” 她说。

对写调查报告，我心里有数了。

调研报告交上去了。

玉皇大帝临朝议事，诸神肃立两班。中间站着我，禀报调研过程。

“前些日子已经把大地先生的调研报告印发了给各位，现在请大家谈谈看法。”玉帝平时说话慢声细气，今天的嗓门却有点高。

或赞同，或反对，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地议论开了。有的说，还是角的观点对，婚姻的基础是物质，喝着西北风不能维护婚姻。有的说，是大地的观点对，婚姻的基础是彼此真爱。没有爱了，婚姻就死了。有的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燕窝鱼翅不能兼得是必然的，如果有人兼得了，那属偶然的。重视物质的，那他就按角的观点办；重视感情的，那就按大地的观点办。人家爱咋办就咋办，我们的讨论没有半点意义。

玉帝反驳后者的观点：“怎么能说我们的讨论没有意义？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是件伤天害理的事；成了眷属的有情人，有一些到后来却分道扬镳了，更是件令人痛心的事。我们岂能容忍这些现象长久存在。请大地先生回到凡间，重新认真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