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海

作者：杨杰，朗诵：丁薇

看见海时，母亲的心里便全是海了。

她的老家就在大乳山脚下的渔村里，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海有着深厚的感情，每年春来，她总要让我们陪着来看海，她说她喜欢呼吸这里海风的清净，喜欢回味那些藏在沙滩里的童年。岁月苍老了母亲额头，也漂白了她的青丝，而大海却依然悠闲得泊在时光里，不改一点颜色。

风拂过了母亲的白发，掠海飘去。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海。海也宁静着，大海那亿万年风生水起的经历也都凝缩成了此刻的宁静。海不诉说，也不用诉说，那些沧海桑田，浪飞云涌的过往，在它只是一抹云烟，无言，故能成其博大，恰如母爱。母亲一生的辛苦，在此刻也只是一片不用诉说的宁静。而我，就是母亲海里的那艘船，在母爱的注视中，航到无际。

妻陪着母亲悠闲地踱在沙滩上，看着她们的身影，我幸福在母亲的幸福里。能让母亲天年怡养，我终于能略感心安。看着母亲的惬意，我想起了去年的母亲节。

去年5月9日晚，中央电视台“欢乐中国行.魅力乳山”大型文艺晚会在银滩旅游度假区管委会广场举行，我和母亲一起去观看。突起的晚风和晚会的歌声一起吟唱着母爱，再加上一丝小雨，母爱便化在了海风润雨之间。散场时，人很多，正怕和母亲挤散了的时候，母亲一下子拉上了我的手，“跟着我走，人太多了，看别走丢了。”这熟悉的话，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看露天电影，每次散场时，母亲总是这样的拉着我的手，叮嘱着。而今，年近七旬的母亲，还把我当成了小孩子。

我笑说：“妈，这次让我拉着你的手吧，”我把手翻转了来，握住了她，“妈，跟着我走，人太多了，看别走丢了。” 本想要说一句玩笑话，但这话一说完，我眼睛突然的湿了，愧歉的泪水在黑夜里，止也止不住。握着母亲手的那一刻，感觉母亲成了孩子，她乖顺的跟着我，一脸的幸福。

 “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有别乎？”想起了晚会主持人的那段朗诵：“凯风自南 吹彼棘心 棘心夭夭 母氏劬劳。” 是啊，劬劳的母亲，我拿什么回报给您？我如何能抚平你日渐苍老的容颜？如何能墨染你如霜的鬓发？“母氏圣善”，可我却不知，如何能报母恩于万一。不敢抚摸您的白发，不敢紧握您的双手，面对您的苍老，我竟无语凝噎。曾几何时，你还黑发如缎，抱着我时，你的黑发就痒在我的脸上。曾几何时，您的手滑如凝脂，可却在天长日久的操持中，粗糙如茧。天有老时，地有荒时，可是这骨肉亲情渗透血液，融入骨髓，虽天老地荒，无可割舍！

在母亲的眼里，永远把我当孩子，可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把自己当孩子了， 子欲养而亲尚在，这不是我最大的幸福吗？世间事，有些可以等待，可行孝这件事却无论如何不能再等，我怎么才明白啊？

今年的春风又润在了大乳山上，润绿了母亲的山，润蓝了母亲的海。看着母亲享受在她童年时的海边，我心便也沐在春风中。妻说，我们去拜一下琉璃塔里的药师佛吧，我说，不用了，陪着妈看海就好。

“堂上二老是活佛，何用灵山朝世尊？”是啊，慈母在堂，何必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