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之语

 

作者：杨杰，朗诵：丁薇

 

下雨了，想起了在荣城铁槎山时山雨欲来风满川的情景了。山风汹涌，澎湃恣意，百草动容。山上有两棵树已枯死了，两树虽隔丈余，但干枯的枝桠仍缠绵在一起，相携着不倒，人说是相思树。有人系了长长的红丝带以彰其情。不知山雨来时，它们可安好？理相连，枝相牵，木相望，若得相携，风雨何惧？死又何惧？

竹无言，在漫天冰雪里，它们只是一丛思想者，静默着，独守一份从容。无论春夏秋冬，总在平淡中孕育着自己，不与万物争美。春天来时，于姹紫嫣红中，独留一份青翠。没见过它开花，但听说竹子开花即是死亡，不知道大自然为什么会如此残酷，许是因为死亡在最美丽的时刻更是一种气节吧。把自己的生命终结于最绚烂丰美的顶端，在最高潮时谢幕，于最华丽处转身。虽然转身时，落英缤纷，如泪！

是谁发现胡杨千年不倒的？是谁发现它死后千年不朽的？是有人陪它一起活过了千年吗？而在这一个又一个千年里，又有谁知它不朽的是风骨还是灵魂？它虽经风沙摧折，酷旱相逼，却犹自巍峨，千年的孤独也磨不掉它隐忍的坚守，它在等什么呢？当它望断风尘却等不到一方绿洲时，有谁能看得懂它的渴望？当它自断臂膀苍然倒下时，有谁能看得懂它的留恋？当它终于化风化烟化尘埃时，又有谁知它曾是屹立不倒的胡杨？

无花果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造物主会让它不经历花期就有了果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它的果实没有鲜艳的色彩，永远与叶同绿。它不经灿烂，也不经炫耀，默默地把自己酝酿成丰硕。或许它明白，丰硕的果实本身就是一种灿烂；或许它明白，真正的成熟是不需要炫耀的；或许它明白，成熟到了极致也仍保持着原本的绿色，更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杨柳依依，与春风约了一年又一年。别的树皆枝杈向天，为何独柳树却是丝绦垂地，独舞春风？别的树皆向高山大川去，为何独柳树却婆娑在湖堤河岸，顾影自怜？当秋风又萧瑟，枯黄遍地时，又有谁记得杨柳那一低头的温柔？柳枝婀娜，年年知为谁舞？

喜欢枫树，因为它绿也绿得青翠，红也红得透彻。只是不知，为何只在秋天来时才红叶满坡？有谁知它在为谁而点燃自己？枫叶掌状三裂，那么又是谁，撕裂了它本圆润的心？

树之语，可听，可悟，却不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