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老”相称

 

文/郑华

 

人在出生前，当老的，就通过各种手段，比如算卦书、电脑起名等等，给未出生的孩子起好了乳名。学龄前，再找识文断字的先生给起出大名，早年间的人，乳名和大名不同的多，不像时下的小孩子，乳名大名是一个，一落地，人人见了都唤大名，而且这名字将叫一辈子。

人既然有乳名和大名之分，那么称呼人也就大有学问。在农村，人在小学初中以前，家长或村人还以呼唤他们的乳名为主，而且还要在乳名的前面加上个“小”字，这样的呼唤，让人备感亲切。等孩子上了高中以后，他们都将迈进成人的门槛，大多数家长和村人会改呼他们的大名。然而各地风俗也不相同，在海边村庄，至今人们大多还以直呼对方的乳名为亲切。什么都不是绝对的，称呼也一样。有的地方，人们认为直呼对方的大名，是对人的不尊敬，故往往在乳名后面缀上辈份，比如栓子叔、栓子爷、栓子侄等等；而有的地方却认为直呼乳名是对人的不敬，认为那只是自家老人才可以叫的，所以外人只可称呼大名。总之，百里不同俗。

在我的老家，同龄人之间相称，熟悉的人都会给对方冠以“老”字，而且是在名字中最有代表性的那个字的前面冠上“老”，比如你叫于红或于燕，我们就会见面的时候，推对方一把，大笑微笑高兴地笑着或者没有笑容地叫一声：“老红”或“老燕”。这样的称呼，老年人见了老年人如此叫，年轻人见了年轻人也这般叫，就是小孩子之间，也因为同龄的缘故，竟然也如此地叫。大人如果对某人称呼“老海”，小孩子回家学话时，通常会在大人的称呼后面加上辈份，比如“老海大爷或老海叔”，有时候会昵称“老海老头”，有时候也直呼“老海”说事。

我小时候，就冠以“老”字称呼我的伙伴，一直到现在，也没改变这个积习，这习气，竟然又带到了单位，在单位，我一般在姓氏前冠以“老”字，那些般上不下的同事，一听我出口以老“字”冠前，不知情的人，以为我故意埋汰人家，有听不惯的，直接就找我的事，说：“人家年纪轻轻的，没老也让你叫老了。”我当时就感觉一阵的发楞，要知道，我在老家这样叫同龄人叫得那么顺溜，没有谁还提出抗议，现在咋一听到抗议，我就像做了错事，脸就发烧起来，于是只能把我乡村的习惯搬出来解释一番，以解同事疑虑和不满，有时候想一想，年轻轻的同室同事，冠以老字相称，着实不对头，可是三十好几的人，我总也不习惯称人家“小”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着，老家人，对同龄人冠以“老”字相称，是对人的一种昵称，有亲近人的味道，对长辈也是冠以“老”字，只是要加上辈份而已，虽然简陋了些，但乡情味却浓。

出了乡村，老家那一套称呼，不熟悉就别搬出来使用，说不定，你可能会感觉像冬天穿上了夏天的衣裳，一副热乎乎的心肠，突然就会感觉到冷。其实他人也没有错，故转念一想，冬泳的人，也只是下水那一时刻寒透彻骨，一会儿工夫就与冷水相融了，称呼人也一样，入乡随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