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鱼头

　　                              文/山菊满坡

　　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一个长者爱吃鱼头的故事。故事说这位长辈临死时，她的子女专门做了她爱吃的鱼头孝敬她，她这才道出了自己爱吃鱼头的原委，原来她的丈夫和孩子爱吃鱼肉，若是她吃了肉，丈夫和孩子就没得吃。她并不爱吃鱼头。

　　没听这个故事以前我从不吃鱼头，等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而我真正开始吃起了鱼头的时候是在生了儿子以后。

　　每当我吃鱼的时候，我总要盯住那个鱼头，看从哪儿下筷，因此那个故事就在鱼头上浮现。吃着鱼头，小时候吃鱼的镜头也跟着冒出来，生活在山区里的我们并没有经常吃鱼，然而只要吃鱼的时候，那伸向鱼的筷子中，直指鱼头的筷子不是从父亲手里伸过去的，就是从母亲手里伸过去的。而我们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却是哪块鱼肉肥厚就挑哪一块，我甚至没有看见父母当时是种什么样的表情，只隐约记得母亲经常在饭桌上教育我们：到别人家里吃鱼，只许在自己怀前挑。这就意味着怀前是鱼头就不能去挑鱼肉。

　　有了儿子以后，我经常做鱼吃。于是我也成了父母的翻版，鱼头我包圆，鱼肉由我们俩大人轮流着夹到了儿子碗里。每当我那伸向鱼的筷子刚一指向鱼头，先生就用他的筷子压住我的筷子不让我吃，儿子却大呼小叫，妈妈爱吃鱼头就叫她吃吧！刚开始那几年我说鱼头吃起来还行。随着儿子渐渐长大，每回做鱼，儿子主动就把鱼头送我碗里，口里有词：这是你的最爱，吃吧。有一回我笑了，对儿子说：你以为我真的爱吃鱼头呀，我给你讲个老掉牙的故事吧，于是爱吃鱼头的老者的故事伴着儿子吃鱼的表情一起下了肚。

　　爱吃鱼头，真的是为了爱。我常常想那位老者以及我父母对子女的这种爱，他们这种无言的行为往往不能过早地让子女懂得这是一份爱，所以当我趁年轻的时候找适当的机会，主动告诉儿子吃鱼头是一种爱的时候，我的儿子小小的心灵就过早地懂得了这是一种令他感动的爱，于是他那潜藏着的爱心秧苗立刻破土而出。在日后的饭桌上，出现的不仅是我们大人夹菜给儿子的镜头，我们俩大人也分别能享受到由儿子的筷子夹到我们碗里的菜。

　　再次做鱼，儿子不再给我夹鱼头了，他夹给我的是鱼身上最好的肉，每每如此。我记得儿子第一次夹鱼肉给我的时候，我感动得有点想掉泪，那是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