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情结

 

文/山菊满坡

 

白露过后不多日子,庄稼人就开始磨镰、钉镢头，检修工具准备秋收。

山路上来了一个人，推着一辆小推车，那车上满满当当地绑着一车新割的挂满小刀的黄豆秸，好实成的一车黄豆！

当推黄豆的人被我骑的车疾驰错过之后，黄豆就占据了我的头脑，一些与黄豆有关的往事就历历在目了。

我学龄前还是走集体的年代，土地没有分到户。一个秋天的下午，三爷听说东泊有块豆地因豆子熟透了，烈日下爆了一地的黄豆，而那块地也要很快被翻耕种小麦。三爷急冲冲地回家领着我就去了。到了那块豆地，那豆叶子底下果然掩盖着好多的爆豆。因田地是集体的，我就有些害怕，原因是害怕看山的来撵，于是老问三爷队里让不让捡。三爷叫我别害怕，因为不远处的机器大约有两个小时就能耕到这地里来，与其让机器把豆子埋到地里，不如捡起来带回家。在三爷的安慰下，我放下了思想包袱，捡得比三爷还快。当我把重达三四斤的黄豆带回家的时候，正在做饭的母亲夸奖我：“今天二嫚有功！”我记得那是母亲在我小时候给我的最大的表扬。

每当看见黄豆，我就想起母亲对我那次劳动的赞许。每当看见黄豆，我也能想起我吃黄豆的两次不同的经历和感受。

高中读书时，父母为我送去了足够的粮食到学校。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我却死爱面子，不敢多吃饭，生怕同学笑话我“是个吃饭的饭桶”。于是我经常感觉守着一堆饭票吃不饱饭。有一个月竟然为了买一只口琴，每顿饭就着咸菜吃一截馒头过来了，这就使人显得肤色惨白，营养不良就很明显，不知原因的母亲心疼地背地里哭。因此每个月我回家一次，母亲都为我炒黄豆，叫我饿了吃炒黄豆，那种美味我至今想起来都回味无穷。

高考落榜那年秋天，红辣椒长得特别好，农家人都赶着辣椒、黄豆、花生的新鲜劲儿，纷纷支起石磨推辣椒酱。那天早上母亲煮了一盆黄灿灿的大豆，我因读书时吃炒黄豆可口，心想这煮黄豆也一定是美味，于是就舀了大半碗黄豆，和上几匙白糖，美美地吃了一顿。谁知到了中午，这半碗黄豆可害苦了我，搅得我头晕眼花，恶心异常，肚子也发胀，难受得我在炕头上直打滚，老害怕会死去。怎么好起来的如今我已记不清了，只知道从此以后不再吃豆制品了。

多年过后，一日早餐，先生从街上买回来新鲜的豆浆，这一品尝，感觉可口，我突然就感觉与黄豆制品分别的太久太久了。恰好上街闲逛时，看见一豆浆机的广告，想起豆浆的可口，于是与家人商量购得一台回家。又趁早周末到乡下双亲那儿“扫荡”了二十斤的黄豆回来，日日早朝，机声隆隆一阵之后，乳白泛黄的黄豆浆就填饱了我们一家三口的胃肠。

自从豆浆机驻扎我家，乡下双亲那儿的黄豆就成了我们回家“扫荡”的战利品。又到秋收了，老父亲早已打开了电话：“二嫚 ，新豆子就快收割了，有空回家来拿吧。”

放下老父亲的电话，我分明已经看见瘦瘦地父亲正挥舞着镰杖正在院子里打豆，而母亲却在一粒粒地筛捡籽粒饱满的黄豆，那是为我准备的。

06-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