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快乐与烦恼（二）

 

打是亲骂是爱

 

文/山菊满坡

 

 

我不知道我周围的朋友从小有没有挨过打，也不知道你们自己有没有打过自己的孩子。但我知道打孩子骂孩子，的确是因亲因爱而打骂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去打骂，这是因为爱自己的孩子胜过爱他人的孩子。打骂孩子完全是自己无计可施时出此下策的，所以我现在能够理解曾经或正在养孩子而打孩子的天下的父母们。

我自小到大只挨了母亲一巴掌，我的姐妹和弟弟都没讨过父母一次的打。大概是父母亲性情好的缘故，也大概是我们当孩子的也都还听话的缘故，父母爱我们，但没有打我们，至今想来很幸福。

没生儿子以前，我对天发誓，自己还不会骂人，更没有人可供我打。高明的、修养好的父母很少通过打和骂来教育孩子，然而我是个笨人，修养也似乎不到家，能力也的确有限，因此当我终于因育儿无计可施时，对我的潇儿实施过打骂，但没有经常打骂他。我坚信那一时刻，我简直可称得上是一付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我心里明镜一样的知道，打他骂他，都是因为亲他爱他，当孩子没有达到大人设定的目标时，爱到了没咒念的时候，只有打和骂才足以让他警醒。

我儿子长到八岁以前，我努力回忆，感觉那潇儿也乖巧可爱，没讨过我们大人的嫌弃，可说八岁以前他没有被我们打骂过。

八岁（那年他六周岁）他入学那一天，可能是他人生第一次挨了打。那天早上先生送他去学校报道，初进校园，成千的孩子里，一个他认识的也没有遇见。当先生要离开校园时，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吓着了儿子，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潇儿哭着跟出来，呜咽着说不想上学不想上学。彼时小朋友们都已经各自进了自己的教室。

上班时间也紧的先生，一看儿子背着暂新的书包哭着跟出来，好言相劝，叫他回去，儿坚持扯着先生的衣袖不走，急得先生声音放粗，撵他进教室，儿誓死不从。先生没法，领着他走出校园，在学校外的拐角处，向儿子下了最后的通牒：回去就不打他，不回去就准备挨打！儿坚强的共产党员，还是不从！先生伸出一脚，就把儿踢倒在地，叫起来问回不回去，儿说不回，又一脚被他爸踢倒，如此反复了几个倒之后，他最后服了输，哭着说他要上学！

事后，我和先生一边谈着这件事想着我们的无能，一边也心疼如此地惩罚儿子。若是别人的孩子断不能如此教训，终究是因爱而致。

我第一次骂了儿子，是教潇儿查字典。刚上一年级的潇儿，只会数一百个数以内的数，那天听他数完一百以内的数以后，又教他往更高的数上数，孺子可教，还令人满意。于是我找来字典，教他认识上千以上的数字，我说个千位数，不想潇儿因为生疏，翻起字典来如老牛拉破车，老半天也找不到我要的数字，急得我当场就骂他是笨猪，我也因无能无计让他手到数出，而趴在床上嗥哭一顿。潇儿竟然拍着我的脊梁连连道歉，说他错了。如今每想到那一幕，我都会自我检讨一番，终究是我错了，一铁锨挖不出口井，而我以大人的智力来度小儿的脑力，实在也委曲了孩子。

儿子现在已是在读五年级了。五年来，潇儿挨过几次打。因说谎，他挨过打；因私自乱花钱，他挨过骂。最近，因为学习不用功，被我们检查出浮躁之气日益盛行，无能无计之时，我们又伸手打骂了他。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亲当年何以那样地好脾气，面对学习一度很糟糕的我时，他们何以那样的顺其自然？而我为人母时，却象监视犯人一样的监视潇儿的一切。

一夜因他看了一天电视，到傍晚检查功课时，他错误百出，于是想也没想伸手就打了他一回，打过之后我就睡不着觉，担心他心灵有没有受到伤害，心疼他，不知道打时下手重不重。我脑海里翻滚出看到过的听到过的无数个让人感动的事件。想起一个真事，在北京长安街上的一辆“快乐小巴”上，一个叫李国庆的人说过的一句话也在我的耳朵边上响起：我爱人能多活一天，我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多呆一天，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最快乐了。

我又想起左腿写过的一首诗《我的爱》，当这一切远的近的因爱而热爱着自己的家人和生命的灵魂洗礼了我的脑袋以后，我真的感觉我因亲因爱而打骂了潇儿的手和口，是多么地应该朝向我自己的身体和嘴巴。

挨过打的潇儿，却依然爱我们爱得干脆，我从潇儿身上一点儿也没发现他被打骂过之后对我们心生仇恨的痕迹，倒是他的行为却令我不得不流出激动的泪花。儿在给我们的信中说：“爸爸，妈妈，打我是对的，我知错了。我以后保证好好学习，不辜负你们的期望。”这样的信，每次被打骂之后，我们总会在事后的一天之内从我们卧室的门上摘下来。

为了孩子的教育，我拿出手机，第一次给先生写了两个有关孩子成长和我们如何面对生活的短信：

庸常的人生，由烦恼和痛苦组成的琐碎日子，总要多于快乐和幸福。人生里健康是第一的，庆幸的是，我们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不能再因为学习的事打骂他了！知识是无止境的，知识的掌握也不是打骂能得来的，只要他能长成一个人格健全、心智健全、身体健康的人，就行了！

我们的心胸要宽广一些，面对任何的困难，如果我们没有应有的豁达，疾病和痛苦就会给本来甜蜜的日子以丑陋的面孔。

每个有进取心的孩子都是可敬的，但有了信心不等于愿望实现；每一个打了孩子的父母都是应该检讨的，大人也应该和孩子一起在知识上、做人上走好每一步路。愿打是亲骂是爱，这句本来无可厚非的理论，变得人性化一点，我首先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