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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齁喉大爷
    发稿作者:管理员   ‖  发布时间:2014-1-22  ‖  查看1091次  ‖  

     

    齁喉大爷

     

    刘方计

     

    (HOU)喉大爷有名,叫李淼喵(MIAOMIA),字漂瞟(PIAOPIA),小名叫囧(JIONG),老家有点文墨,名字起得古怪。在我们家乡,管气管炎(哮喘)叫发齁,通称“齁喉子”。齁喉子大爷是半世得的病,这病纯属自己混账落下的病根,与遗传无关。

    齁喉大爷从小浑,天上的祸不惹惹地上的祸。小时候薅马尾勒蠽(JIE知了),一薅就是一缕,把马疼的踢了他一踢子,脑袋开花,差点要了小命。做洋火枪炸膛,右手炸掉了两个指头的两骨节。最狠的一次是与死较量,丢了小命又捡了回来。那是一年夏天,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在哗浪湾洗澡,勇敢的孩子都是从悬崖上往下跳,齁喉大爷,不含乎,在悬崖上一站,那叫一个威风。双手向前丢荡,“噗騰”一声就下去了。孩子们在焦急的等待,可人家就是不露头,光看见水中直冒泡,看这光景四五分钟过去了,就是不出来,孩子们面露羡慕的目光,看人家真能憋气。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是不露头。“不好了,小囧灌死了!”有孩子喊了起来。好在有在树底下乘凉的大人,大家急三火四的把他救了上来,浑身发紫,肚子胀得和个摔蹦气的青蛙。有经验的人到饲养院拉来了牛,把他横卧在牛背上,拉着牛在大街上来回走动,总算把 肚子里的水全控了出来。命是保住了,有人问他喝水的感觉,他说:“刚开始还行,水很好喝,可后来就喝不迭了啊。”那次沧水以后,他的嗓子和声带遭到了严重损伤,从此落下了气管的毛病,好天还行,遇到下雨坏天,哮喘的毛病犯了,简直是他自己难受,别人听了要命。本来不丑还算白净的小白脸变的乌啃啃的发紫。

    齁喉大爷发齁以后,本来名字就咬嘴难叫,现在好了,全村都叫他齁喉子,原来那些充满文学色彩的名啊字啊的,统统被岁月卷走了。他的体力基本上也就是个半半人了,一辈子也没挣上个十分,最多拿个妇女正劳力的分,八分。岁月如梭,一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他那条件,谁还敢跟他啊。一蹭眼就过了年纪,正天嗓子里齁齁拉拉拉着个“吱勾”,他也对婚姻不抱什么希望了,一天天混吃等死吧。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结构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他做点小买卖,卖个针头线脑的,兜里也逐渐鼓了起来。你还别说,别看他齁齁拉拉的,每天赶集走南闯北的,可是开了眼见了,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了,说话办事,都能看出和原来有很大的改观。他寻思着赶集太遭罪了,起早贪黑的,还不如个算命占卦的,小马扎一个,买几本算命占卦的书做摆设,卖的是嘴皮,挣的是智慧钱,一天怎么也弄个三头二百的。又干净又体面,老百姓有个七灾八难的,破解破解,隔三差五的,还有人请客呢。就这么着了,把针头线脑的来了个放血大摔卖,买了几本算命占卦的书,提着个收电费式的手提包,开始了他的算命生涯。

    还别说,他还就真的吃上了这碗饭了。正如他说的,干这个营生首先得会忽悠,忽悠得有勾人的办法。你要装着有学问的样子,什么“四柱起卦”啊,“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啊,你都要会几句,这就是打人的家什。他还说,算命占卦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需要有断才,也就是分析问题的能力。他说过一个事怪笑人的。那是一个熟人找他去给一个亲戚算,在车上他就听这个熟人说,这两口子老吵架,团结的不好,他就记心里了。到了地点以后,他就东张西望的到处看,像真事似的,看了挂在墙上的照片,也看了摞在桌子上的影集,此时他就脱了鞋上了炕,喝着水。他听到女当家的说:“老潘(男当家的姓潘),大哥也来了,你到集上买几个菜,咱在家招待就行了。”齁喉大爷一听要在家里吃,觉的有点掉价,就说:“大妹啊,不用麻麻烦烦的,我不在这吃了,你们过来,我看看就走,很忙的,还有一家在饭店等我呢。”说着。两口子就在炕两边坐了,可真是洗耳恭听。只听齁喉大爷说:“你们啊,没有男孩,只有一个闺女对不?将来啊,就指着跟闺女享福吧。”两人面面相嘘,大哥啊,你算的真准,我们是就一个闺女,现在在北京上学呢,你说能跟着享福,还不知猴年马月呢。”“嗳,可不能这么说,很快的。但有个事可是对她有影响的,是你俩的事,说实话,你俩是不隔三差五的老吵架啊?”齁喉大爷问。

    这两口子都支支吾吾,各自都在为自己找理由,三说两说天就晌了。只听女当家的说:“天晌了,咱可不能叫大哥就这么空着嘴走了,你打个电话,咱去饭店招待大哥。”齁喉大爷看了看表,巴不得下饭店呢。只见他下了炕,边穿鞋边说:“告诉你俩啊,今后可不许再吵架了,知道吗,你俩吵架,直接影响闺女的人生流程运格的,对孩子的将来很不利的,切记啊。”

    在饭店,七盘子八碗的很丰盛的一顿,后来有人问齁喉大爷说:“你咋就断定人家没有男孩啊?”只见齁喉大爷很自豪地说:“这就需要断才了,看你能不能勾住人很关键。至于他们家有没有男孩,你们没看见他们家的照片和影集吗,他俩就没一张和男孩合过影的照片。”

     

    齁喉大爷有钱了,不多,三万两万的能拿出来。村里时兴大龄青年或有残疾的人到南方偏远地区买媳妇。齁喉大爷那颗死了的心像遇到甘露的禾苗,一天天复活了。百事孝为先,无后为大,老妈也不能跟自己一辈子啊,花个万八千的买个媳妇,凑合是家人家,好歹也了却老妈的一块心病。于是,他通过一个类似人贩子的人牵线介绍,并且亲自上门相的亲。他说被介绍人带到了贵州,那里就和《乌龙山剿匪记》里的大山一模一样。你老远看到前面有房子出现,也要走一天,全是大山,山路崎岖,可难走了。他们那青年男人的装束是手里拿着短刀,短腿裤子宽宽的,头上缠了一摞布,带大耳环子,和电视里的土匪没啥两样,一色的越南人面孔。他说他们去的是六盘水的地方,除了市里像个城市样,到了镇上就不行了,一个镇驻地就跟咱这一大村子没啥两样,冷落潇條,见个百元的钱都眼红。他介绍说,他给他的两个舅子哥每人买了一对水桶,作为见面礼,那可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每对水桶三十元,说是这未来的妹夫是个大老板,从来没见过这么出手大方的。走了一天多才来到了一个寨子,这就是他岳父的寨子。在寨子里他享受了最高的礼仪,咱这喝醉酒就胡言乱语,他们那喝醉酒就是载歌载舞。他到了寨子当天,先是两个舅子挑着水桶游街,显摆。然后男男女女在寨子里点了火,跳起了“欧西,欧西”的舞蹈,打情骂俏,欢快泼辣。他说他们那的女人比咱这开放,看好了就可领着走,敢爱敢恨那种,他还说,他那个媳妇当天晚上就被他收拾了。他来到寨子里以后,全程有寨主陪着,他走到那里,都有两个保镖的,肩抗着长杆鸟枪,腰插匕首,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他晚上睡觉,这两个舅子轮流站岗,生怕被人打劫把钱抢了。

    齁喉大爷说媳妇很顺利,一手交钱一手领人。回来说他被介绍人多要了两千块钱,说保证是黄花大闺女,两千就两千,要说媳妇不差钱。齁喉大爷说的媳妇很年轻,虽说不上漂亮,但年轻啊,差二十多岁啊。

    自齁喉大爷有了媳妇,就像家人家了,日子过得滋润。美中不足,都快三年了,那肚子老是没动静啊。可怜老妈没看到孙子辈的就过世了。他领着媳妇南北的也没少瞧过病,最后在县医院找专家看,专家经过仔细检查说:“你先把你媳妇的节育环取了再给你治疗。”这事弄的齁喉大爷苦笑不得。

     

    世事弄人。齁喉大爷的媳妇还算对得起他,取环后给他生了个大小子,快五十了得子,日子有了盼头。可能是良心发现,他不再给人家算命占卦了,大山里来的媳妇像泼驴一样能干活,他也像使唤驴一样对待人家,建起了果园,他指手划脚当掌柜的,把个媳妇整天撂在果园里像个长工一样干活。再后来,孩子上学了,可他齁齁拉拉的气管不饶人啊,随着年令的增长,他生理上该干的事早就没了主张。三十如狼的年轻少妇可就没了盼头了。年轻轻的出力干活不在话下,可那颗难耐的心却像决堤洪水一样,噬咬着少妇的心。干了一天的活,回来非但没有一句暖心的话,听到的却是憋死人的哮喘声。最后少妇终于耐不住寂寞,据说是被介绍人给勾引走了,孩子都十七八岁了,至今去向不明。

    人们都说,有个女人,好赖是家人家,没了这个女人啊,那就不成家人家了。没娘的孩子能出息的咋样啊,到结婚的年龄也没人荐言,齁喉大爷天天齁拉齁拉地拉着“吱勾”,犯了病三天两天爬炕上喘嗤,儿子辍学也就在家打遛遛,两根光棍在家横竖着,日子难熬啊。

    再难的日子也要过啊,儿子虽然没有工作,可当爹的活着一天,就要为儿子打算一天,辈辈世世不都是这么过的吗?这不,齁喉大爷正准备着给儿子盖一栋房子呢。这在农村可是谈婚论嫁的硬件,头拱地也要盖啊。他身体好点了,就忙着备料。为了给儿子张罗盖房,他可没少求人帮忙。前几天他托人在东井金矿买的矿渣空心砖,今天要去拉砖了。天有不测风云,家有祸福旦夕。正当他装好车要准备走的时候,司机说不忙,咱过去看看这露天金矿是怎么采矿石的吧。去就去吧,他也没见过这世面呢。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采矿的地方,他们站在悬崖峭壁上往下看,矿井下大型挖掘机轰鸣着干的正欢呢。看着看着就见一个人一跟头栽了下去,也正巧那挖掘机的大铲落下,一下就砸了个粘糊。这人谁啊,就是齁喉大爷,他是悬高发晕又碰上要喘的时候,掉下去了。

    齁喉大爷没了,人们都说,齁喉子这下能闭死眼了。原来,东井金矿赔偿了他三十多万呢,而且他儿子还被矿上招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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