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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大乳山记

作者：凤栖梧

周六，天朗气清，是个登高望远的好日子。遂与朋友相约去乳山口登山。车行90多分钟，我们就来到位于乳山市南部沿海的乳山口。这儿礁奇滩曲，峨峰相峙，夹海成口，故称乳山口。口中有一座山，宛如窈窕淑女的乳房高高耸立，称大乳山。大乳山三面环海，山形俊美，峭拔险峻，是登高观海的好处所。
摆渡下船，就到了山下。山脚有个村庄，面山背海，仅二十几户人家。房舍临海，远的不过几十米，近者仅几步之遥。据说常会有冒失的螃蟹自己把自己送到村民的厨房里去，我在村里的小径里恰好也看到很多螃蟹正在横行，印证了此言不虚。面山而作，迎风而歌；临海而栖，枕涛而眠。这儿的人与自然如此的和谐相得，简直是胜过武陵桃花源了。
穿过村巷，沿着村民指的小径上山。山径是自然而成的一条羊肠小道。因山未开发，游者不多，小径多处被荒草覆盖着。这倒更激起了我的兴致，原始的东西往往更能给人以灵感，更具有观瞻性和亲和力。软绵绵的荒草和里面紫的红的黄的野花，还有嘀嘀唧唧的虫鸣也确实让我感受到了零距离回归自然的亲切与欣喜，体会到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在城市里看到修剪得齐整的草坪来得更真实更自然，因为它没有一丝俗气。山坡处有一块松树林，马尾松婆娑低伏，像好客的主人一般向我们伸出了热情的手。颗颗松果也笑的咧开了嘴，散发着阵阵幽香。细密的松针宛若翡翠梳子，殷勤地梳理着我的头发，还故意把我的头皮弄痒，让人禁不住为它们的热情过头而发笑。
走过松林，脚下就变成了乱石。大家相互提醒着，继续上攀。但是因体力不同，队伍渐渐拉开了距离。而这时的阳光却来了精神，热烈地吻着我们，让人透不过气来。头发有了烫手的感觉，身上的毛孔直痒痒，内衣湿透了。脚下虽有些沉重，但久积心头的工作压力却随着双腿的起伏而消遁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清爽感。几个同伴开始坐在石上休息，而前面就是“乳晕”与“乳头”的交界处，我决定继续前行。
交界处只不过是一个窄而细的小坎，仅能立足，里面长满荒草和野蔷薇。而自此，山势兀然变陡了，近乎直角。到山顶虽仅有十几米的距离，因峭壁无梯，却令人望而生畏。我重新整理好背囊，深吸一口气，便攀附着风雨在岩壁上侵蚀出来的凹槽上爬。凹槽大小深浅不一，每一挪动都要小心翼翼。偶尔脚下一滑，就吓得紧贴在岩壁上不敢动弹，唯恐跌落下去。但是当双手最终扣住顶端的岩石一跃而上之后，心里随着四周的开阔一下子轻松亮堂起来。阳光又重新回到脸上，把我的笑容照的金灿灿的。是啊，还有什么能比战胜一个困难更令人得意的呢？
山顶大约有300多平方米，呈扇型微微朝东南方向倾斜。岩石形态各异，有的平坦如砥，有的错峨似刃，上面的块块苔藓，因没了雨水的滋润，干瘪的就像人脸上的老年斑一样，黑乌乌的没有生气。两棵芙蓉树顽强地从岩缝间钻出来，伸展着稀疏的枝条，虽略显单薄，但生意昂扬，不失为生命的奇观。
极目四望，景致更蔚为壮阔。原来大乳山正立在一个半岛的顶端，而半岛恰似造化老儿手中的一方青剑，穿云雾破碧波由东而西直刺过来，然而也许是畏于前面西乳山的威严，抑或是怜于它的秀美，剑锋竞在离它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这一停不要紧，把海水逼成了两条细柔的玉带，呈“丫”字形向北向东轻飘而去，消失在天际里。两条玉带的交叉点上就是乳山口港。远远望去，青树翠蔓，波锦水碧，白墙红瓦，帆樯林立，网撒鱼跃，沙滩如璧，真是天然美景入画图。南望黄海碧波万顷，山岛竦峙，小青岛横贯东西，若巨鲸戏水，似金龟晒背，若沉若浮，激起浪花朵朵。点点帆影和羽羽海鸥在金波里若隐若现，时止时翔，更是美不胜收。东面山峦原野如披金缕玉衣，在秋阳下灿烂如霞。真没想到这山这海这景这情竞是无物不入诗，处处堪留句！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终于明白古人疲于登高望远的妙处了。登高而舒啸，临海而赋诗，让身心与自然同舞，使神思共长风白云齐驱，在浑然忘我的时刻，什么世事的烦恼，生活的不快都会顷刻烟消云散了。生活的极致不就是尽享心灵的自由吗？
当日影西斜的时候，我们离开了美丽的大乳山，但是我的心却留在了她身边。

2004年10月28日凤栖梧记于攀古小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