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武

 

物资局，在五十岁以下的人群中，不太了解，特别网上好多人咨询它是一个什么单位，其实物资局就是在计划经济背景下产生的管理机构。笔者一参加工作就在物资局工作，直至退休，从没离开物资系统。其实，物资局是一个政企合一单位。上世纪70代，乳山县物资局坐落在乳山县的西城区（现义乌小商品超市北，除西边一小块为原乳山县气象站驻地外，整个公交车充电站广场全是）。物资局大院西为职工食堂，北为物资仓库，南和东为大院围墙。当时全县在没有一栋楼房的情况下，惟一在物资局大院的东北角（去青岛204省道南）有一个二节小楼，特别对乡下进城的农民来说感到非常惊奇，说你看，乳山有楼房了。上世纪70年代前，物资局仅有20名员工，到了70年代，又从社会上招收了12名人员，才达到30多名。1977年物资局又在大院南部建起了一栋三层办公大楼，同时县委县政府、乳山政府招待所、商业局、工业局、轻工业局、乡镇企业局等部门相继在县城创建了三到四层办公大楼。乳山县物资局于1988年搬迁至新华街（市中医院路南），新建五层楼办公（今为星苗幼儿园所用）。

从“物资”广义上讲泛指一切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狭义上讲则是社会主义国家计划经济的产物。当时按照列宁、斯大林社会主义条件下生产资料不是完全商品的理论，把物资流通这块单独设置管理机关，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框架前的老传统。按照原苏联1965年的物资管理一直是国家垄断强势集中的，我国上世纪80年代前实行的也是效仿苏联模式而建立的高度集中的，以行政协调为主的物资计划管理的分配体制。1959年国务院成立物资管理部，时称国家第二商业部，那时乳山归属于海阳县，1962年恢复乳山县后，成立了“乳山县物资公司”归属乳山县生产指挥部直接领导。到了70年代，又变成了国家物资总局，再后来缩编为国家物资局，在此基础上，乳山成立了“乳山县物资局”，归属乳山县计划委员会系统。在1976年以前，乳山县物资局既是物资管理局又是物资经销单位，故称“政企合一”单位。其经济规模很小，只是经营上级物资部门下拨的计划内物资，当时人们戏称轴承放在抽屉里经营。那时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价格存在着“双轨制”。国家下拨的计划内重要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都倾斜于国家重点建设项目和大中城市，分到县级寥寥无几，县级大部分物资需要从市场上调节。

1977年，山东省物资局号召县级所有企事业单位所需燃料烧锅炉，一律由煤炭改成原油，这样，乳山县物资局临时成立了“乳山县物资局燃料小组”，乳山县计划委员会副主任孙毓英（后调烟台市计委）为燃料小组组长、乳山县物资局局长赵在全（已故）为燃料小组副组长，笔者为小组会计，其他人员分别从乳山县工业局，轻工业局、电业局、物资局等单位调入。燃料小组部分成员负责深入厂矿企事业单位督促检查煤改油锅炉改造情况，另一部分成员奔赴东营负责原油调运工作。

1978年，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乳山县物资局成立了“乳山县物资综合公司”和“乳山县机电设备公司”，机电设备公司下设“机电公司门市部”，从此，乳山县物资局变成了纯正的物资管理局。

“乳山县机电设备公司”（原老物资局南楼办公，东侧设有大型机电门市部，后迁青山路四层楼，楼下设有大型机电门市部。今为乳山市正华房地产有限公司驻地），主要经营汽车、汽车配件、拖拉机、拖拉机配件、机床设备、机床配件、电机、电线、水泵、变压器、各种轴承、各种钻头、电缆线等上千种机电设备等产品。

1980年1月1日以后，乳山县物资局取消了“乳山县物资综合公司”先后成立了“乳山县金属材料公司”、“乳山县木材公司”、“乳山县化轻公司”、“乳山县物资建材公司”、“乳山县燃料公司”、“乳山县物资服务公司”、“乳山县物资贸易中心”、“乳山县物资汽车队”等单位。

“乳山县金属材料公司”（原老物资局三楼办公，露天货场为大院内，后迁青山路北端路东，交警南，平房办公，驻地设有大型露天货场），主要经营：黑色金属（具体包括卷板、各种线材、螺纹钢、三角铁、生铁等）、有色金属（包括电解铜、电解铝、铅等）、稀有金属（包括钨、镍等）。    

“乳山县木材公司”（原老物资局大院北平房办公，露天货场物资局大院，1981年迁建设街路北，市医院后，平房办公，公司驻地有大型露天货场，乳山口有分露天货场，今为物资宿舍区），主要经营东北针叶原木、方木、门窗料、大小木板、松木杆（包括红松、白松含樟子松、鱼鳞松、臭松、沙松统称为“白松”、落叶松）、阔叶原木、木板、木杆（包括东北柞木、桦木、椴木、杨木、榆木等）、南方农具材（简称南木）、胶合板等。

“乳山县化轻公司”（原老物资局南楼一楼办公，仓库为大院北平房），主要经营各种轮胎、各种三角带、纯碱、电石、炸药、雷管导火线、氰化钠、化工原料等。

“乳山县物资建材公司”（原老物资局二楼办公，仓库为大院北平房），主要经营轻工建材，水泥、玻璃、沥青等建筑材料。

“乳山县燃料公司”（世纪大道中段西，老十七中东，四层大楼办公，公司院内有大型露天货场，在乳山口有分露天货场，在市区内设有多处供煤点。今为馨园一区宿舍区），前身隶属乳山商业局为“乳山县煤建公司”，专供农业用煤和生活用煤，物资局专供工业用煤。1980年归并乳山县物资局，既管生活用煤又管工业用煤。该公司主要经营原煤和加工而成的蜂窝煤。

“乳山县物资服务公司”（建设街北，市医院后，四层楼办公，驻地院内有大型货场，北端建有钢模板厂一处。今为黎明小区宿舍区），后来更名为“乳山县生产资料服务总公司”负责全面市场调节，主要经营汽车、金属材料、化工原料、木材、煤炭、机电设备、钢模板及物资经营所有物资等。

“乳山县物资贸易中心”（世纪大道中段路东，与昆仑大厦对南对北，今为中国人民人寿股份有限公司驻地）负责市场调节，经营范围同上。

这两个公司，凡物资系统所有物资都有权利经营。比如经营汽车，县里只核定有乳山县机电设备公司、乳山县物资服务公司、乳山县物资贸易中心三家经营，使用经营汽车专用发票，其他公司和系统外公司均无权经营。

“乳山县物资汽车队”（建设街路东，市医院后，四层楼办公，于1985年撤销），主要承担物资系统所有公司的物资运输，对外承揽运输业务。

“乳山县三岔子林业局木制品经营公司”（世纪大道中段路东，与燃料公司对个，路东路西。今三层办公楼依然存在，其余为馨园二区宿舍楼）于1981年由乳山县物资局跟吉林三岔子林业局联合成立的企业，主要经营木材、胶合板和加工写字台、办公桌、学生课桌及家具用品等。

“乳山县物资废旧回收公司”（青山路北端路东，金属材料公司南，办公楼为平房，院内为大型货场），于1989年是从“乳山县物资服务公司”衍生出来的公司，主要经营钢材、煤炭，废旧物资的回收等。

“乳山县液化气公司”（世纪大道中段路东，燃料公司北，五层办公大楼。今为乳山市兴远汽车租赁公司），主要经营液化气、液化气灶及其配件等。

“乳山县物资学校”（新华街物资局五楼），是培训物资系统干部职工设立的学校。

1990前后分别又成立了“乳山县第二金属公司”、“乳山县第二燃料公司”、“乳山县物资装饰公司”等小公司。原先物资系统下属所有公司经济性质为“地方国营企业”，后来改为“地方国有企业”。

笔者主要在“乳山县木材公司”、“乳山县物资服务公司”工作的时间比较长。从1980年1月1日，成立县木材公司那天起，笔者由县机电公司调入该公司任财务科长兼主管会计。在计划经济时期，物资部门不允许有过多的利润，始终本着“收支平衡、略有盈余”的原则。当时物资会计不设“利润”科目，而设“盈余”科目，市场经济后，才由“盈余”科目改成“利润”科目。制订的计划内外木材价格均由财务科科长负责。计划内木材价格与计划外木材价格（计划外价格也叫市场价格，又叫议价）相差悬殊。当时以红松价格为例，每立方米计内价格80到100元不等，而计外价格却高达200元到300元不等，一倍到两倍。计划内木材价格的制订，是根据上级（烟台市）木材公司下达的各类木材的价格表，加烟台至乳山的定额运杂费（单位为立方米）后，除以94%，（也就是等于加了6%）为乳山执行的价格，打印成册，由保管销售人员负责执行。计划内价格不用县物价局审批，所有计划外价格必须由县物价局审批，方可执行。计划内价格容易制订，可公司经营的计划外木材跟计划内木材一样，不准超过6%的加费比例，如果统算就简单了，但每个车皮（一般车皮装载率为60立方米、50立方米）木材的成分太复杂了，虽是同树种，可粗细不一，孬好不一，一个价格对外零售，客户谁不挑好的，剩下的就要血本降价处理。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笔者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并与县物价局协商同意，决定实行此办法。办法即：每个车皮木材由保管人员检尺后，根据孬好、粗细分成好多类，好类好价、孬类孬价，粗类粗价、细类细价，总核定价格不超过6%，后交由县物价局审核盖章后执行，核价虽有点麻烦，但合情合理。公司经营的计划外木材数量是计划内木材数量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年经销量最高年头可达一万立方米，一批木材一核价，每批都要经过县物价局的审核。1985年市场放开了，公司的计外木材不再用审批了。后来笔者被提拔为县木材公司副经理。在1980年至1987年8年的时间里，笔者对东北木材的材质、类别、性能、用途，毫不夸张地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红松、落叶松基本好识别，但白松的识别特别难。比如白松包括樟子松、鱼鳞松、臭松、沙松，（臭松里又包括红皮臭，白皮臭），外行人带着皮也很难辨别。假如笔者来辨别，就是刮掉树皮也能辨认出来。在没有铝合金门窗料的那些年代，农村建平房木料最佳搭配为落叶松门窗框，红松门窗芯。落叶松性烈跑型，木质壮。上去岁数的人都知道，过去城市的剧院（或宾馆），舞台大都采用落叶松铺设，抗跐，有弹跳性，助力武生倒跟头。用它做门窗框抗拽，红松平和，不走型。现代家庭装修大部分用臭松或樟子松，也就是人们认为的白松。进口美国的花旗松、铁杉为国内建设和农民建房的一种补充。花旗松材质跟国内樟子松材质基本相似，中性，比樟子松略显脆；铁杉木质很硬，跟国内落叶松硬度接近。从烟台市木材公司下拨的美国松，材长径粗，有的长达12米以上，有的直径粗达1·45米，大剧车间是无法加工的，因此，必须找“能人”加工。加工前，在场地挖一大深坑，用铁架子将木头支起来，坑里面站一人，上面站一人，用二人拉大锯的方式，将木材加工成木板。其他县公司有的直径超过1·5米，没法用小型炸药把它炸开，再搬进大剧车间加工。那时县里土木建设，农民盖房木材用料很大，不像现在门窗料全是铝合金或钢窗钢门。

1988年1月，笔者调乳山县物资服务公司任经理兼书记；于1991年更名为“乳山县生产资料服务总公司”，仍任总经理兼书记；1993年随着撤县改市更名为“乳山市生产资料服务总公司”，依然任总经理兼书记。这个公司不管前与后的更名，都不经营计划内物资，主要是搞市场调节，以弥补计划内物资严重不足的局面。自88年笔者接手后，公司主要经营钢材、汽车、煤炭、木材及部分化工原料等。过去建楼打胎板基本为木制，经市场考察后，钢制模板觉得很有发展前景，利用公司所经营钢卷板的有利条件，于1992年成立了钢模板厂。在七到八年的时间里，经过公司全体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先后与辽宁本溪钢铁公司、山西太原钢铁公司等建立了长期稳固的物资协作关系。以我地的水产资源和乳山盛产花生米的区位优势兑换钢厂的钢卷板、焊接钢管、无缝钢管、三角铁、螺纹钢、线材等建筑材料，发挥了主导作用。公司最好的年景是1992年，仅上半年的四五月份两个月，共从钢厂发回66个车皮（每个车皮载重量为60吨）的钢卷板，共计4000吨。两个月发这么多钢材，乳山是消化不了的，经过考虑，分别发往胶东铁路沿线的莱西站、莱阳站、海阳徐家店站、栖霞桃村站和烟台站进行分销，那年是笔者一生做过最大的买卖。

要说物资部门最鼎盛的时期，当数1988年，国家设立了“物资部”，乳山县物资局直接归县委县政府领导。物资部门在地方乃至全国，无论哪一级，都受到各级政府非常重视，因为它掌握着国家重要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当时人们把它誉为“香饽饽”单位。故此，机关事业、企业和个人要想获批计划内物资或生活资料非常难，过去人们常说，物资管理部门的机关、公司“门难进，口难开，事难办，话难听”。1994年国家取消了物资部，与商业部合并为“内贸部”，与此同时，乳山县委县政府取消了“乳山县物资局”，更名为“乳山县物资集团公司”，虽然单位名称变了，公布令也改称呼了，可就职工不愿称某某经理，仍称某某局长，这样叫领导舒服。就像政府机构或单位，不管下设几个副书记，统统叫“书记”，不爱带“副”字一样。2000年后，省市县物资集团公司已不复存在，有的实行股份制改造，生存的也比较艰难，有的名存实亡，后来与商业、外贸等成立了“流动资产经营公司”，再后来··· ····。作为当时的物资部门，确实为解决工农业生产、交通水利设施所需要的各种物资，促进了国民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上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计划经济已不适用市场经济规律，市场经济已全面推开，国民经济迅速增长，“物资局”已不适用形势的需要，便自然退出了历史舞台，物资计划内计划外价格的“双轨制”，也随着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