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红草莓—崔景灏
那一年,我22岁,去日本研修的手续终于办好了,我们在威海集合,然后坐船到大连,从大连再乘飞机去日本的仙台。
在威海集合后,山东省经济合作公司的刘总召集我们开了个会,简要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宣布让我担任山东第四届赴日石卷市水产研修代表团的团长。当时我心里茫然也很矛盾,一是生活安逸稳定的我,从未吃过什么苦,不知道那边的工作累能不能适应?;二是团里人员复杂,37个人中大的30多岁,小的只有18岁,其中乳山就我和一个女孩,其他人都来自文登、荣城,他们能听我的领导吗?
躺在去往大连的船舱里,我心如潮水般澎湃。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需要语言交流,为了顺利通过考核,我学过一年日语,这次要担任会社研修生的翻译,不知道自己学的那点日语日本人能不能听懂。前方的路充满了太多的未知。
到了大连,我们住在机场对面的旅馆里,住下后,我给大家定了晚上的盒饭。公司有规定晚上是不准随便出去吃饭的,因为以前发生过因乱吃东西引起急性阑尾炎影响行程的事情。
第二天,我们早早来到机场办理登机手续。飞机是波音767,在这之前连听说也没听说。原以为会像电影上看到的那样从舷梯登机,其实不是。七拐八拐经过一条走廊,等我明白过来已经站在机舱门口了。
我的座位靠窗,窗外的风景令我暂时忘记第一次坐飞机的恐慌。三个半小时的航程,除了遇到一次气流颠簸外,还算顺利,但就这次颠簸把我也吓的不轻,毕竟第一次坐飞机。
中途飞机上提供一顿午餐,饮料和酒随便喝。身边一位不认识的中国老兄,一杯杯喝着酒,不知道是借酒浇愁还是贪小便宜。我们目的地是日本仙台,鲁迅先生学医的地方。
飞机降落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收拾好行李准备下机,突然看到同伴于玲玲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愁眉苦脸。我感到很奇怪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不会解安全带。哈哈,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作茧自缚”这个词。帮她解开,又让过那位喝多了,有些兴奋絮絮叨叨的老兄,这才拿着行李下了飞机。过了海关发动男士帮女士拿行李,好在男多女少,一会大家就走得差不多了。
等我忙完了一抬头,大厅里就只剰下我和副领队肖路。俩走到门口,却被几个拿着对讲机的安检人员拦住了。大概嫌我俩太慢觉的可疑,其中一个叽里咕噜讲了一通日语,我下意识地回头找人翻译,却发现肖路正瞪着大眼看我,我知道坏事了,他不懂日语。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我定了定神,长吸一口气,用磕磕巴巴的日语对他说:“请您慢点再讲一遍。”那个人很严肃地又说了一遍,我只听懂了“去哪”这个单词,可宫城县石卷市的日语我也不会说。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我磕磕巴巴地说:“去仙台,水产加工的研修生。”他居然听懂了,一挥手放了我们。肖路紧跟在我后面说:“你日语还真行啊。”我挺挺腰杆也不忘吹上一把:“那当然,好歹我还学过一年呢。”。其实后背仍冷汗涔涔。我俩一前一后走出大厅,心想这次多亏运气好,到公司一定好好补补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