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总在风雨后
辛明路
教过明福哥的老师都说,一个清华或北大的高材生,让大学停办的给毁了。明福哥自己倒不这样认为,他说他对疾病有种刻骨的仇恨,命运安排他行医就对了,上不上大学无所谓。我懂他,他看孔孟的书太多,孝悌仁爱思想在他脑子里扎了根,行医是最能体现出他的爱心的。
他20岁那年春天,父亲到荣成鲭鱼滩捕鲭鱼去了。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母亲被诊断患了胃部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要待手术后做病理切片才能确诊。作为长子,他签字为母亲做了手术。因买不起血,他一次就给母亲输了400毫升。刚输完血,因未带足住院押金,他让大妹照看着母亲,自己骑自行车回村借钱。刚出县医院大门,一位同路的熟人要他捎着,他不好意思推辞,就让那人跳上了车。那天正遇大的顶头风,他回家后趴在炕沿上,很长时间未能站起来。切片化验的结果出来了,母亲患的是良性肿瘤,他们兄妹高兴极了。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术后开始做家务了,像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似的。
他有个弟弟,3岁时因跌伤感染而患了骨髓炎。什么医都求过,什么药都用过,就是不见效,卧床长达16年的时间。明福哥是看着弟弟的病痛长大的,他发誓要治好弟弟的病。只是家里太穷,拿不出给弟弟治病的钱。当时爷爷还在世,全家10口人。他能挣工分以前,家里长支1000多元(即欠生产队的钱),虽然生产队不催还,但债务总是心头石,压得全家人喘不过气来。他建议父母多养猪,偏偏走快了赶上穷、走慢了穷赶上,逢上了猪瘟年,一连5茬小猪仔都未能养得活。有22个月的时间,家中没有一分钱的收入,反而贴进不少猪仔款。但他是个看准了道儿就不肯回头的人,用了两天的时间,借了19户,凑了9000元钱,领弟弟踏上了艰辛的就医路。
弟弟的骨髓炎是在腰椎部位,腰三、腰四需要做刮骨植骨手术。不做手术不行,要做手术,术后截瘫的危险很大。他领弟弟走了全国几家有名的骨科医院,将这几家医院的手术方案进行了比较,最终选定了文登中心医院。那年的正月初七日,由唐绵禄和栾玉仁两位医生主刀,剔除了弟弟腰椎的坏死部分,再从弟弟的髋骨处采骨,嫁接到腰椎上,手术长达9个多小时。术后的弟弟,全腰石膏固定,并做着牵引。因他懂医,所以不用其他亲人陪床,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弟弟病床前,耐心地伺候着。3个多月的时间里,因睡眠太少,他的头昏晕得厉害,时常用冷水冲头,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弟弟出院时,牵引架除掉了,但腰部石膏得时足半年才能卸除。那时虽然可以断定手术成功了,但弟弟仍不能下床走路。因为租不起救护车,他就到车站好说歹说,买断了客车后排能躺下人的那5个座位。从医院到车站有3华里的路,他买来两盒大前门烟,从车站的仓库里借来拖板车,把弟弟拉上了车。
那时的社会风气和行业风气特别好,为表谢意,弟弟住院期间,他买了4条好烟去答谢两位主刀大夫,去了3次都被他们谢绝了。无奈,他只好待弟弟出院后,才托熟人转交了给他俩。他说,他挽救弟弟的成功,是在很多好心人的无私帮助下,才得以完成的。后来,全家人共同努力,办貂场,很快还清了长支和借款,走上了富裕之路。
你懂明福哥仇恨疾病的话了吧。为了亲人而发奋,带着亲情而作为。所以,他对待一切病人,都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深受人们的爱戴。福子哥从政前原是一方名医,用扎实二字形容不出他的理论深厚程度。那些经典医学书籍,他能整本整本地背下来。如果问他医药问题,他能随口说出在某某书的某某页上有答案。他很早有种过目不忘的本领。在五年级的时候,一天下午,他因母亲病了请假早早回了家,第二天上课时才知道,老师布置了背诵《海上日出》那篇课文,他急忙看了一遍。而老师忘记了他请假这事,第一个就点名让他背。他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一字不差的全文背了下来,惊得同桌的素子直眨巴眼。他喜欢文学艺术,看了几场《红楼梦》电影后,竟能把唱词和对白全部背下来。弟弟住院期间,他常用冷水刺激头部,这使他的记忆力受到了影响。但看着康复的弟弟娶亲抱子,生活美满,他说:“就是豁上了我的半条命,也值!”
说如平常一番话,听如平常一段歌。而在那与贫病抗争的过程里,明福哥究竟受了多少罪?而现在仍在贫病交加中挣扎的人们,他们究竟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